江稚猴精猴精的,她看都没看那些没剥开的石榴,拿了裴聿礼剥好那碗,他一个眼神扔过来,她理直气壮的护食,“给栀宝的!”
裴聿礼抬了下眉梢。
江稚转身就跑。
她想把孟晚栀拉到楼上去的,可一想到,不对啊,这是栀宝的家,某个不知趣的人才敢避开,她是从小就怕他,可还不至于在栀宝面前怂。
“来,栀宝坐!”
江稚把整碗石榴都放她手里,勺子也给她,“你尝尝,不甜咱就不吃。”
孟晚栀舀了一勺,就几粒,都喂进嘴里,一咬,汁水爆开。
“甜的。”
“那多吃!”
江稚挑了个最大最红的,伸手递给裴聿礼,“三叔,你剥一下。”
裴聿礼把石榴拿走,但放下了没剥,“你还不走?”
“我走什么!我今晚要陪着栀宝睡的!”
“你敢。”
“我我我、我就敢!”
江稚抱住孟晚栀的胳膊,怂得半个身子都快藏人家肩膀后了,就拿一双眼睛,特阴邪的盯着裴聿礼。
“我可是栀宝的亲亲闺蜜,全世界第一好,我陪她睡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凭什么赶我,你什么身份!”
“呵。”裴聿礼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二话不说,拎着江稚的后衣领,拎小鸡仔似的把她给拎出去,扔给傅琛。
“送她回去。”
一声“好”都挤到嘴边了,傅琛匆忙看了一眼客厅里坐得笔直的孟晚栀,恁是给咽了下去。
三爷胆子也太大了,看来是不打算要藏了?
他就看了一眼,裴聿礼也不爽快,甩手把门给关了。
江稚趴玻璃后,使劲拍打,冲里面骂骂咧咧。
裴聿礼路过时,顺便把窗帘给拉上了。
他走回沙发,伸手垫在孟晚栀下巴下。
“吐我手里。”
孟晚栀拧起细眉,抬眸,“你不走?”
“我不走。”
裴聿礼索性坐下来,把她给抱到腿上,惊得孟晚栀一张苍白的脸吓出了血色来。
“裴聿礼!”
他两指压着她嘴角,指尖伸进去,在她舌尖上压了一下。
她一张嘴,他接住她嘴里的籽。
还看了一眼,“咬这么干净?手里不是有一碗吗,我亏着你了?”
孟晚栀眼皮直跳,“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你……你放肆了!”
“我在我自己家里,放肆什么?”
什么他的家,这是裴知瑾的家。
他该不会觉得,只要是姓裴,他想占就能占吧?
“没有你这样,奸夫敢登堂入室的!出去!”
裴聿礼哼笑了声,扣着孟晚栀的腰拉向自己,鼻尖蹭着轻撞了一下,他半点不退,眼里将她的惊慌给看得一清二楚,不动声色。
总算是肯有些别的表情。
这一天下来,她冷静的强撑着,办完奶奶的后事,收拾遗物,再没有哭过一次。
麻木得跟人机似的,就怕她憋坏了。
“一口一个奸夫,就这么喜欢往我头上安这个身份,好玩?”
孟晚栀用力抿着唇,她别开眼,“抱歉,是我过分了,但是你能走吗?”
放她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不急,你先吃石榴。”
“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吃!”
“哦。”
裴聿礼把她放下来,她立马挪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去坐,舀了满满一勺石榴往嘴里塞,塞得脸颊鼓鼓的,垂着眼,生好明显的闷气。
等她嚼完汁水,打算找垃圾桶时,裴聿礼又坐过去,靠扶手上,伸手兜在她嘴前。
孟晚栀反而闭紧嘴,她偏开头,把籽吐自己手上,然后才抬眼,颇有种挑衅的味道。
裴聿礼盯了一眼她的手,“攥这么紧,你嚼过的,也怕我抢?”
不然呢?
他不抢才怪了。
孟晚栀用脚把垃圾桶给勾过来,手伸过去,要把籽扔了,手心里最后还黏了几颗。
裴聿礼忽然伸手过来,手指一颗颗给挑掉。
她慌忙收回手去,眉眼直颤,“你怎么……”
真碰啊!
“甜吗?”
她一声不吭。
“够不够,不够我再剥一个?”
她还是不说话,眼睛都快瞪出火星子了。
裴聿礼偏就坐的住,“不然我给你榨一杯果汁,你喝着更方便?”
“裴聿礼……”
孟晚栀低低的唤他,她靠进沙发里,肩膀陷进软塌塌的背面时,好似紧绷了一天的身心,也放了下来。
可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你到底走不走,我想休息了,你在这儿,我很难睡得安稳。”
裴聿礼喉间上下翻滚了几次,他低低轻笑,“好,你先上楼,等你睡了,我会走。”
“走了就别再来了好吗?”
“我在医院里,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你别这样。”
“让我至少没负担的活几天吧,拜托你了。”
她要是急,或者骂,裴聿礼都能挡回去,可她态度一软,小可怜似的,说个话也只看着自己脚尖,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软得让人心疼,他就半点招都没有。
“好。”
裴聿礼起身,捞了西装外套,大步朝外去。
门开门关的声音很轻。
他的身影,透过外间的灯光,经过时修长的阴影落在窗户上,自孟晚栀眼尾过了一遭,之后便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孟晚栀没看,她开始吃石榴。
坐了很久,也吃了很多,晚上没吃饭,就一点石榴,刺激得胃里不太舒服。
餐厅一直有备着饭菜,她吃了小半碗,才回楼上卧室,洗了澡,一沾枕头便睡了。
半夜,裴聿礼进她房间里,弯腰在床边看了她很久。
她睡得很乖,手蹭着脸儿,指尖蜷缩,接自己的呼吸。
他没走,一直在车里,没抽烟,进来前他还闻了身上的味道,也不折腾了,掀开被子,把她给抱到怀里来。
孟晚栀睡得沉,连轻微的轻咛声都没发出来,被抱过来后,身子自然的侧向他那边,手搭在他心口上。
裴聿礼拉高被子,把她手给盖住。
他知道不该这样,但是控制不住。
哪怕就今晚,特别想陪着她。
“奶奶……”
孟晚栀说梦话了,裴聿礼一动不敢动,她低低唤了一声后就没了动静,呼吸越来越沉,透过他衬衫纽扣间的空隙,轻轻的钻到他心尖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