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病房外,孟晚栀明明看见了他,居然装不认识。
青梅竹马的情谊,好一个不认识。
他是落在裴聿礼手里,被折磨得残了一条腿,但他不认,追究一切的祸根,就是孟晚栀。
凭什么她还能活得那么肆意,受尽庇护!
“你去查一下,她刚才出来的那间病房里,住的是谁。”
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心腹助理,信任了多年。
也是他找到被关在病房里的谢北修。
获救后第一时间,他就命人把两个护工带到郊外别墅的地下室,折磨得不人不鬼,身上没一块好皮。
这只是开始。
“北修。”
孟洛芊找出病房,急匆匆的在轮椅前蹲下,“你怎么醒的这么早,我起来了没看见你,心都慌了。”
谢北修视线缓缓的落在她脸上。
死寂的,深黑的,如毒蛇一般,透着淬了毒的冷意。
孟洛芊放在他腿上的双手下意识的往后避了一下,心里发怵,“北修,你怎么了?”
他眸色一闪,瞬间敛藏住了,“没事,醒了就出来转转,吵醒你了?”
“没,怪我,早知道昨晚我就不睡的那么晚了。”
孟洛芊是下班的时候,在车库被谢北修的助理给“请”到这儿来的。
两天了,她连车都被扣下了,上下班全是助理接送,没回过家,手机也没给她,就一台电脑还允许她用。
她不敢惹谢北修,总觉得他失踪后,整个人好似变了个人。
比之前更深沉难懂,夜间医院的阴寒都抵挡不住他骨子里透出的阴冷。
“东平项目的事,遇到难处了?”
孟洛芊突然抬头,慌张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立马低下头,“没、没有啊,很顺利呢,就是公司有些事,要我亲自处理。”
“洛芊。”
谢北修抓住她的手。
那一瞬间,孟洛芊浑身发麻,本能的想推开,却被他更用力的攥紧。
男人低下头,朝她欺近,“我是在问你,东平项目,遇到问题了?”
她喉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掐住。
好半响才匀出呼吸来,被勾了魂儿般,顺着他的话说:“有、有的,你忙吗,要不要帮我看看?”
谢北修嘴角勾起,“我不忙。”
他松开孟洛芊的手。
让助理推的轮椅,没让孟洛芊接手,也没叫他。
等轮椅碾过地面的细碎声音落进耳里后,孟洛芊才回神,她咬着唇,逼上来一股泪意,死死咬着唇盯着那个残在轮椅上的男人。
背影都让她从心底里胆寒。
她追上去,脚步踩得不太稳。
另一边,孟晚栀回到奶奶的病房,奶奶还没醒。
她轻手轻脚的看过奶奶,然后蹑着手脚,钻到陪护床上。
昨晚睡得太好,导致闭眼都没法再睡回笼觉,她又不敢睁,恁是等着奶奶醒了,她才“幽幽”转醒。
“几点了,晚晚?”
“唔?”
孟晚栀装模作样的摸出手机,摁亮屏幕,裴聿礼的消息先进她眼里。
“宝贝儿,跑了?”
她手抖了一下,险些落下来砸自己脸上。
烧里烧气的东西,光是看文字,都能想象得出他荡漾的脸色!
敢说她走的时候,他不是在装睡?!
“八点,奶奶,还早呢,要不您再睡会儿?”
“不早了,得起了。”
说话间,奶奶起身掀开被子。
孟晚栀立马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小跑着过去把奶奶给扶到轮椅上,推到洗手间里去洗漱。
祖孙俩去医院的食堂吃的早餐。
“你这段时间总来,不影响工作吗?”
孟晚栀面不改色,“我上一个项目很成功,公司给我准了假。”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奶奶不会多问。
但她有段时间没回公司,一直都风平浪静,私下倒是一直和桑梨有联系,拜托桑梨帮她找两居室的公寓。
电话里,桑梨顺便问了一句:“我早上才问了陈助,你什么时候销假回来,他都没回我,姐妹儿你关系挺硬啊,居然能休息这么久。”
孟晚栀眉眼一跳,她不是一走了之,回过一趟公司,笑眯眯的把辞职信亲手给递到了HR经理的手上,当时经理看她那个毛骨悚然的眼神,她熟悉得很,所以多备了两份,一份给了陈助,另一份给了苏嘉文。
想着苏嘉文对她的忌惮和厌恶,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给赶出公司。
可没想到恁是一点被开除的苗头都没有。
“我这么硬的关系户,就没有激起公愤?”
“哪能呀,孟儿你人缘多好,谁会背后嚼你舌根,总裁这段时间不也没在么,大家都以为她跟着总裁去出差了。”
孟晚栀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还不如造她谣。
“我知道了,公寓的事有着落了么?”
“真有,我帮你去看了几套,都不太行,这套是刚空出来的,离公司近,就在市中心,一套小loft,两间卧室都做在一楼,楼上设计成书房,能看江,视野可好了,中介是我之前一个客户,我交了定金,让她先帮我留着,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
孟晚栀喜上眉梢,“这么快?明天、哦不,要不后天吧,你下班我来接你。”
“哦啦!”
和桑梨通完电话后,孟晚栀刚好把车倒进车位里,拎着两个食盒上楼。
她说不会不管裴聿礼,但他前科太多,一靠近就会被占便宜,孟晚栀学聪明了,她就只在门口,把食盒放斗柜上,敲两下门,裴聿礼看见她了,她立马就溜。
送了两次,裴聿礼索性在门口堵她。
她倒好,远远的看见他露半个身子,吓得拔腿就跑。
再后来,人都不出现了,就把食盒放燕迟办公桌上,走程序般问一句裴聿礼的恢复情况。
燕迟一开始还推着眼镜,正正经经的告诉她,后来发现,她听个一两句就行,好像只要裴聿礼是个活的,就行。
连着两三天,裴聿礼感觉自己像坐牢似的,尤其是她送饭的波折程度,从一开始好似送牢饭,后面直接交给狱卒了。
他没忍下去,趁孟晚栀不在,故意去楼下花园遛弯。
把老太太给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