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之意和苏离榭的通讯工具在刚才的争斗中全部遗失,现在想联系他们的人都没有办法。
至于朝杰克他们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被薄之意否决了,那两个人绝不是什么善类,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将自己的短处暴露在那两个人面前,他恐怕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还有就是……
薄之意看着苏离榭,抿抿唇,嘱咐道:“那群人不是什么善茬,我们两个绑在一起,你才不会受到欺负。”
这是在解释刚才向众人介绍苏离榭时,说她只他妻子的事情了。
是薄之意一直想要和苏离榭划清界限的,现在又要主动和人家扯上关系,他实在是有点尴尬。
苏离榭显然也想到了刚才的事情,她的脸有些红,慌乱的摇摇头,“我都知道的!”
而且,可能有些没良心吧。
得知一定赶不上和安格斯的婚礼时,她竟然有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和安格斯结婚的事情带给她的压力要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
薄之意奇怪的望着她,“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
和普通小姑娘的反应完全不一样,要是别的女孩子在让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前一天发生这种事情,恐怕都哭死了。
苏离榭缩缩头,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
她在脑中疯狂的思索着对策,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只是觉得,哭丧着脸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薄之意算是姑且接受了她的话,只是这一聊,反而把他的困劲儿昏过去,闭上眼睛也反而觉得脑子混混胀胀的不舒服。
他叹息一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苏离榭,忍不住问道:“安小姐是法国人,但是中文很好的样子,一点口音都没有啊。”
但凡是没有在中国生活过的人,即使在怎么喜欢中华文化或是有相关的血统,语言上总是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口音和改不掉的习惯。
中西方的思维方式就不一样,句子的组成结构也不一样,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而苏离榭则不一样,薄之意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可以说这群外国人中,苏离榭的口音是最纯正的,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倒装句。
苏离榭心头一紧,这当然因为她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啊,可是她看过布里萨克夫人给她安排的新身份。
她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着,“额,就是因为,因为我妈妈和我在家一直讲中文的。”
她试图将这个话题混过去,“我其实也觉得我挺有语言天赋的哈哈。”
妈的,真是好尴尬啊!
薄之意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得到什么回答,但是苏离榭异常的反应倒是让他觉出了不对劲儿。
他不轻不重的试探道:“安小姐幼年丧母,能坚持这个习惯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薄之意好在在除了苏离榭之外的人身上都缺乏耐烦,听听,幼年丧母,这种话是人说的吗?
苏离榭在男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翻了个白眼儿,随即又意识到了不对,她去中国之后鲜少对外界提过她的身世。
不对,不是鲜少,是根本就没有!
她那个名义上早丧的母亲,只有那天布里萨克夫人将她的新身份拿过来之后,他们几个围坐在一起讨论过。
薄之意这个外人是怎么知道?
她狐疑的望着男人,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你是怎么知道我母亲早丧的?”
还有一句话,小姑娘没有说,她其实真正想问的是,你是不是在调查我!?
这下尴尬的轮到薄之意了,可能是刚才苏离榭替他挡了一下的举动让他对她有些不设防吧。
苏离榭也瞧出了薄之意的不自在,她耸耸肩,却不料这个动作扯着后背生疼,她吸了口凉气,想让薄之意别放在心上。
她其实不是很在乎薄之意是不是去调查她的,可能是潜意识觉得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又或是认为,本来她就不是很坦诚,被人调查了也没什么,顶多是一打一,扯平了。
可是让小姑娘没想到的是,薄之意居然开口了。
“很抱歉,我调查你只是因为你和我的妻子太像了。”
可能是从来没有和比人提起过苏离榭的缘故,他这个口,开的很是艰难。
他斟酌着说道:“可能你也知道,你和我的妻子有多像。”
“不禁是单纯的相貌,甚至是语气,说话的方式,很多小动作,都像。”
像到让他时常恍惚,苏离榭并没有死,这个站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人就是他的小姑娘。
所以他才忍不住去调查了她。
所以苏子辰才会对她做出那么多无理取闹的事情。
可是到最后,他们都缩了,因为这对她们两个人,都是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安好生生的活了二十几年,为什么来了一趟中国,就被迫活成了别人的影子呢?
说到这里,接下来的话再出口也变得容易了很多,薄之意自嘲的笑笑,“我本来是不想来法国的,思来想去,还是想过来做个了结。”
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弄得薄之意都不知道感叹,是来的好还是来的不好了。
薄之意鲜少和别人说这么多话,事实上他在除苏离榭之外的人都做到了严格意义上的惜字如金。
苏离榭从没想到不过是一个随口说出的问题,到招出了薄之意这么长的感叹,她望着垂着头坐在对面的男人,心中突然有些发酸。
不是羡慕曾经有个女人得到过他这样的深情厚谊,而是从内心深处,突然泛起了一丝心酸。
她不舒服的摸摸胸口,站起来坐到薄之意身边,言不由衷的安慰着,“你,你节哀,这个世界上的好人还是挺多的。”
说不定能遇到一个你喜欢的呢?话不能说的太死了,到时候打脸就不太好看了。
薄之意笑了一声,没在说话,可是他心里清楚,像他和苏离榭之间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