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萨克夫人听到苏离榭的动作轻轻推开门,她走到床边温柔地拍拍小姑娘的背,“哦我的乖孩子,是做恶梦了吗?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苏离榭逐渐安静下来,只是眉头紧锁,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
布里萨克夫人叹息一声,心中突然升起要不要带着苏离榭去拜拜神佛的念头,她其实不狠信这些的。
甚至她是法国贵族圈中唯一一个没有信教的人。
这大抵可能是为人父母的通病吧,只要是对孩子好,那么即便是自己的原则也可以放弃。
“夫人。”
管家恭敬的弯下腰,“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少爷已经醒了,您是否要去看一下?”
布里萨克夫人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阴沉,她冷哼一声,“有勇无谋的东西!”
她对安格斯是不满的。
在布里萨克夫人看来,这种明眼一看就是阴谋的事情,绝对不是安格斯这样一个人拿着钱大大咧咧去就可以解决的!
更别说当时苏离榭已经跑了,要不是安格斯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地跑过去,说不定根本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布里萨克夫人能够理解安格斯关心则乱,但是绝不能容忍他没有脑子。
“伯……夫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苏离榭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她苍白着一张脸,“请您不要责怪安格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显得手足无措,连对布里萨克夫人的称呼都改掉了。
想来也是,布里萨克夫人守寡多年,安格斯是她唯一一个儿子,人家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小姑娘陷入危险境地呢?
布里萨克夫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叹息一声,将小姑娘揽在怀里,“不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温柔的安抚完苏离榭,语气随即嫌恶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安格斯蠢而已!”
苏离榭错愕的看向布里萨克夫人,她已经发现了,这位贵妇人的脑回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每次事情的发展都不在她的想象范围之内。
小姑娘沉默了一瞬,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我能去看看安格斯吗?我很担心他。”
“不可以。”
布里萨克夫人断然拒绝,“总要让这个没长脑子的混小子长长记性!”
她温暖的手拂过苏离榭冰凉的脸颊,“你不必对我如此小心翼翼,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如此是非不分的人吗?”
苏离榭着急起来,“当然不是!”
“那你该叫我什么呢?”
她垂下头,糯糯道:“伯母,对不起……”
布里萨克夫人叹息着摇摇头,她向来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她知道该让谁付出真正的代价。
她交代小姑娘回房间休息,然后带着管家一起离开了酒店,中国比较不是布里萨克家族的传统势力范围,她需要一些帮助。
在她走后不久,管家神神秘秘的前来禀报,“夫人,安小姐离开了酒店。”
布里萨克夫人挑挑眉。
管家继续说道:“是去探望少爷了。”
布里萨克夫人什么都没有说,她并没有不悦,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丝怅然,自己家的那个傻小子说不定这次真的能够抱得美人归了。
只是不知道包裹着爱情外衣的感激又能够延续多久呢?
苏离榭换上一件便装偷偷摸摸的前往了安格斯所在的医院,整个行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并没有任何人阻止她去见他。
她不仅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感到愧疚……
在听到布里萨克夫人说不允许她去看安格斯的时候,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着,说不定布里萨克夫人已经厌倦这个老是给自己儿子带来厄运的女人。
如此说,只不过是给彼此双方一个台阶下罢了。
苏离榭到病房时,安格斯还在睡着,或者说是昏迷。
听医生说,即使苏离榭尽可能的做了错失,他失的血也实在是太多了,身体很虚,短时间身体的抵抗力都会很弱。
苏离榭轻手轻脚的搬了一个板凳做到了安格斯的床边,看着他的脸一时不觉竟然看入神了。
安格斯醒来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苏离榭,日落的余晖洒在小姑娘的身上,将发丝都映成了金黄色。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苏离榭还在养老院做康复训练的时候,她苍白,瘦弱,仿佛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他安格斯一个人而已。
苏离榭发现他醒过来惊喜凑上前,一叠声问道:“你醒啦!你渴不渴?饿不饿?伤口痛不痛?我要不要去叫医生过来?”
安格斯抬手将她按住,摇摇头,“不,我很好。”
小姑娘的问候将他一下子打入了现实,他并不是那个拯救小姑娘与为难之中的骑士,而是一个自私自利想要将天使困在身边的恶魔!
“是你救了我吗?”
安格斯强迫自己将愧疚感遗忘,状若无意的问道,他急需说点什么打散心中异样的感觉。
其实当时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能感受到苏离榭一个人背着他走了好远,好远,还有半梦半醒间的那句……
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嫁给你。
苏离榭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躺着的人心思有多复杂,她变得凶巴巴起来,“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你有想过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伯母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事儿,让她如何自处呢?”
少年丧夫,中年丧子,即使坚强如布里萨克夫人这般,也会承受不来的吧……
说道最后,苏离榭的眼圈儿微微发红,她执拗的看着安格斯,好像这样就能够减轻她心中的愧疚一样。
“对不起!”
安格斯手足无措的想要坐起来,可是动作之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忍不住痛呼一声,蜷起了身子。
为了救苏离榭,他扎向自己的那刀又深又狠,没有留一点余地,也导致现在,只不过是动了一下,就彻骨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