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我脸上带着一丝不悦问:“这兵荒马乱的,你们古玩行的生意不是不好做吗,怎么你的东西还卖的这么贵呀?”
小伙计一脸殷勤的端上茶来:“掌柜的,您坐下和小公公一边喝茶一边聊吧。”
国字脸点点头,把我让到座位上说:“时下局势不稳倒是真的,别的行当我不清楚,不过我们古玩行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哦?”我更疑惑了,国字脸的话和昨天那个掌柜的说的话大相径庭,不是说古玩行的日子不好过吗,怎么话换到这个国字脸嘴里,反过来了呢?我顿时来了兴趣:“是吗,您能说说吗?”
国字脸哈哈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眼下民国取代大清国,前清遗老遗少为了活命把家里不少的好物件都拿出来卖了,收货不成问题。民国的这些官员也都懂得古玩字画,为了升官发财直接送银子现大洋不合适,于是就跑来买古玩送上司,于是我们这一行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生意比先前还要好呢。”
原来是这样,短短几句话就点明了要害。
看来这国字脸还算老实,比昨天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强多了。
哥们儿昨天真的是被忽悠了。
国字脸打量了我几眼,眼神有些闪烁,试探着问道:“小公公,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手啊?”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店掌柜的,都贼精,看看顾客就知道他们想干嘛,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有一种连裤衩都没穿的感觉。
“宫里的公公们夹带些东西出来卖是常有的事,”国字脸漫不经心的说:“不过您放心好了,我们是不问东西出处的,这是行里的规矩。”
一旁的小伙计也陪着笑道:“是啊,小公公请放心,您卖我们店里的东西,我们一定守口如瓶,而且别的铺子觉得小公公们不识货,有东西又着急出手,经常给的价钱极低,我们掌柜的可不是那种人,甭管是什么人来,都给最合理的价钱,这您尽管放心。”
“梅德,教你多少遍了,不要在客人面前吹捧自己,你怎么老是记不住啊!”国字脸的脸色一沉,训斥道。
梅德?
我了个草的,这倒霉名字跟我有一拼。
梅德,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听过!
我在记忆力搜索起这个名字,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记得在我家的族谱里,就有这个名字。
听说早年间在京城做古玩生意的,抗战胜利后我家才迁往天津,后来祖上的产业充公,家里原本保留的一点古玩也在十年中被打砸抢光,没剩下几件。
难道说眼前这个小伙计,就是我的……祖宗?
这个时候在仔细看梅德的长相,还真跟我家人长的很像啊。
难怪见到他就觉得眼熟呢,敢情他是我祖宗,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不能确认他的身份,总不能叫我随便满大街认祖宗吧,等见了白无常在找他证实一下,才能确认。
“小公公!小公公!”国字脸见我忽然默不作声,在一旁问道:“您有心事?”
“啊!没有,想到了一个……故人……哈哈,故人。”我把玉佩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您掌掌眼。”
我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却引起了国字脸的神色一变,他仔细端详了半天那块玉佩,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拿起来。
过了良久,国字脸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轻轻的将玉佩放在桌子上,十分郑重的问我:“小公公,请问您这物件,想多少钱出手啊?”
我草,你们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吗,怎么都问我卖多少钱,我要是知道能卖多少钱还着啥急。
我还是老套路,直接把皮球给他踢回去:“您瞧着给吧。”
我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块玉坠能卖多少钱,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起码这样能把姿态放的高一些,就算买卖不成,也不至于颜面扫地。
国字脸沉吟了半晌,试探着问道:“小公公,这玉坠个头不大,但是着实是块好玉,我这手头的现钱不多,您要是愿意的话,1500出给我,怎么样?”
“多少?”我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目不转睛的瞪着国字脸。
国字脸有些尴尬的苦笑一下:“价格是有点低了,要不,我再给加点,1800您看怎么样,我只能给您这个价了,您总得给我点赚头不是。”
我了个草啊!
我惊讶的原因,是不敢相信这块玉坠能值这么多钱,合着国字脸看我惊讶以为给的价格太低,吓到我了,于是又长了300,还真跟梅德说的一样,国字脸做人也太老实了,老实的叫我很不适应。
我忽然想起了点什么,抄起玉坠就往外跑。
国字脸和梅德都被吓了一跳,国字脸还在我身后喊道:“你别着急走哇,咱们在商量商量,商量商量不成吗?”
我没时间跟他商量,攥着玉坠就跑到昨天卖香炉的那家铺子。
见我连呼哧带喘的进了铺子,眯缝着眼睛的店掌柜笑了起来:“小兄弟啊,这么快又有东西出手啊,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玩意?”
等我把气儿喘匀了,才把那块玉坠拿在手里,但是我并没有给他,而是用手指勾住玉坠的挂绳,让玉坠在他眼前晃。
店掌柜一下子就被玉坠吸引住了,千年色鬼见了女人大腿似的,死死的盯着玉坠看了半天,眼神中流露出的全是贪婪。
“小兄弟,您别让它来回晃啊,你放下,我好好看看!”店掌柜满脸的兴奋。
“别介!”我冷哼一声,心说你个老滑头,还特么想忽悠老子,我还就是不撒手了,今天非逗逗你不可:“要看就这么看,有心要就开个价,没心思要我找别家。”
店掌柜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坐正了身子,做生意就是这样,你越是表现出渴望的神色,对方就要价越高,形势反倒不利,于是他干咳两声,神色马上恢复平静道:“小兄弟啊,这古玩哪有只能看不能摸的道理呢,这么看,我也看不出来不是。”
“那好!”我把玉坠一收,转身边往外走边说着:“那我找别家了。”
店掌柜见我要走,急忙上前拦住我道:“别别别,就这么看,随你,随你还不成吗。”
我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给他看玉坠了,直截了当的问:“开价吧。”
店掌柜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满脸堆着笑容:“小兄弟,我能给你这个数!”
说着伸出了两个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