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胜心里清楚,两万块钱没了,肯定和王忠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正因为生产队的存折上没钱,王忠奎又不愿意掏自己的腰包,这才导致路灯一直没有维修。
让大家筹钱肯定不妥,必须得让王忠奎把钱吐出来。
可怎么才能让他吐钱呢?
就必须找到他乱用生产队资金的证据。
忽然,唐胜想到了一个人,问道。
“志军叔,今天开见面会的时候。吴书记说了,生产队每个季度都要找老宋报账。那王忠奎以前每次挪用生产队资金,老宋是否知情呢?”
王志军点头说道。
“不只是他,吴书记肯定也知道。因为按照规定,生产队留存的现金不会超过三百元。每次要取用大于二百元的资金,必须要去村里领取用款申请单,并且写明用款金额和理由。村书记盖章同意,才能拿着申请单去银行取钱。季度报账时,还要将申请单和用款详细,交给老宋做记录。”
“吴书记是王忠奎的靠山,他肯定不会说出其中的细节。老宋为人低调,平时寡言少语,对吴书记的指示,无有不从。慑于吴书记的威严,他肯定不会实话实说。”
唐胜再次感到失望。
所有的路都已经堵死了,他现在根本无路可走。
“这就气馁了?”
看到王志军面带嘲笑,唐胜心里更不舒服,马上抱怨道。
“志军叔,你还笑得出来?”
“要是王忠奎那么容易就被人扳倒,还轮得着你?”
唐胜努了努嘴,说道。
“我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难,压根无从着手。”
“村部那边,你可以放弃了,那边绝不会有半点破绽。”
唐胜点头。
他刚被选为副队长,才和村部的人见过面,无缘无故的,别人也绝不会帮他。
王志军接着说。
“想找突破口,还得从当初帮助王忠奎修路的那批人里找。”
“没用。当初帮助王忠奎修路的人,都姓王,是他的本家人。我要是敢提那件事,分分钟他们就会报给王忠奎知道。”
王志军呵呵笑着说。
“你当然不能去找他们。但是,我能去找,因为我也姓王。”
听到这话,唐胜顿时喜出望外。
他把这茬给忘了。
王志军的身份很特殊。
他既和唐胜的关系十分紧密,还姓王,正好可以去刺探消息。
但唐胜也表示了担心。
“志军叔,我听说你们王家人的族规很严。三年前,王柏田因为跟我四叔唐山河的女儿,俩人搞对象。结果被你们王家的人知道了,报给了王忠奎。他立即让人把王柏田绑在树上打,三天三夜没放下来。最后,王柏田用血发誓,再不会和唐婷来往,才被放下来的。万一他们发现你在帮我……”
“是有这事。不过,那也是王柏田傻,被人发现了还要狡辩,硬扛,骂王忠奎多管闲事,那不是自找的吗?我不会被人发现的。再说,他们要抓我,得拿证据。”
唐胜还是不太放心。
可王志军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说。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你打算找谁打探消息?”
“王柏田。”
唐胜大吃一惊道。
“找他?不行不行。听说那次之后,他真就不和唐婷来往了。这人已经怕了王忠奎,怎么会透露消息给你呢?太危险了。”
“他那是口服心不服。去年换届选举前一天,王忠奎家杀年猪请客,我当时也去了。王柏田去帮忙上菜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地上了。我捡起来,刚好看到他和唐婷聊天的页面。俩人约好了,三月后就一起出去打工。他当时双手端着托盘,不方便,就叫我把手机揣他兜里。事后,他还找到我,求我别说出去。”
“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当年参与了修路,知道一些内情。现在,又有这个把柄在我手上,我找他问,他肯定会说。”
唐胜越听越是激动,便同意了王志军的行动。
回到家,王志军打来热水泡脚。
何翠莲洗过澡,从他面前过,马上阴阳怪气地笑道。
“怎么没让郭家蓉给你泡个热水脚呢?”
“你胡说什么。”
何翠莲哼了一声,说道。
“王忠奎当队长这么久,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地往上贴啊。说吧,是不是郭家蓉叫你帮衬唐胜?”
“懒得和你说。”
“是,你当然懒得和我说,我又没有大胸和大屁股。但是,人郭家蓉有啊,所以你就拼了命的往上贴。”
越听越刺耳,王志军腾得一下站起来,指着何翠莲警告道。
“你再敢说郭家蓉半句坏话,我就抽你!”
“抽,你越是抽我,就越显得心虚。”
王志军猛地抬起手来,吓得何翠莲后退了两步,要躲。
但是,他终究没有打下来。
何翠莲立刻来劲了,马上往前走了两步,回到原位,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你抽啊,你抽啊。你今天要是不抽我,你就不是个男人,抽,抽!”
王志军越发烦躁,一把甩开了何翠莲的手,穿上拖鞋,就把刚打来的热水给倒了。
“懒得搭理你。”
何翠莲马上哭了起来,非常委屈。
她觉得,王志军就是精神出轨,就是和郭家蓉有猫腻。
可她又抓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心里的不痛快。同时,她也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王志军收敛一些,顺便刷一波存在感,让王志军能多关注一下自己。
弄巧成拙。
她越是这样做,越让王志军心生厌恶。
回屋睡觉,王志军背过身去,看着眼前的墙,想着如何跟王柏田聊。
何翠莲进来之后,躺在他身边。
过了几秒钟,她就故意往王志军那边靠,通过身体接触,给他发信号。
可王志军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他也没多想,就下意识往里挪。
何翠莲紧跟着往里靠,一直把王志军给逼到了墙边上,没地方挪了。
他一下就恼了,起身问道。
“你到底想干啥?”
原本话到嘴边,但何翠莲看到王志军瞪大眼睛,非常生气的样子,心里那股劲猛地上来,马上就甩脸。
“这是我的床,我爱干啥就干啥。你要是不想睡,去找郭家蓉啊,她的床肯定很大,够你俩折腾。”
“神经病。”
王志军骂了句,起身去了隔壁,和儿子一起睡。
他这般不解风情,惹得何翠莲抓起被子,胡乱拍打,心情更是败坏到了极点。
发泄完后,又想到自己满腹委屈,想着王志军的心思越来越不在自己身上,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被子大哭了起来。
有被子当着,何翠莲的哭声不算大,但睡在隔壁的王志军听到了。
他心里也不舒服,很想去劝。
可他没办法跟何翠莲解释,解释了她也不听。
本着身正不怕影子邪的想法,王志军干脆捂着耳朵装没听见,一门心思地琢磨,如何找王柏田问事情。
夫妻俩的矛盾越来越大了,爆发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