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吴小宝看来,美亚子这个女鬼子如此可怕,对方就像树根,直接缠住他,他明明已经推辞了,对方却不肯放过。
地下室里传来一身惨叫,吴小宝浑身一哆嗦,他听得出,那是花枝的声音。
“小宝,花枝这个家伙早就应该付出代价,做了那么多坏事,差一点害的田中先生身败名裂,难道她不该接受惩罚吗?”
吴小宝连连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惨叫声再次响起,一定是遭受了惨绝人寰的折磨,才会叫得如此凄厉。
吴小宝想到,田中一郎阴森森的目光,顿时觉得毛骨悚然,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田中一郎和美亚子却像两个魔鬼,控制了这个大院子。
“小宝,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将来?”
吴小宝无路可退,只好陪着笑脸回答:“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能吃饱饭,别无他求。”
“小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道你做过一些事,向外出售情报,但我可以原谅,只要你老老实实听话,还像从前那样,是田中先生的左膀右臂,我就放心。”
吴小宝压根就不希望跟日本鬼子搅在一起,左膀右臂这个名称,也是别人硬塞给他的。
他甚至想,等到自己有了钱,离开泺源公馆,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惨叫声接连传来,美亚子嘴角的笑容变得无比狰狞:“小宝,你们中国人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现在的泺源公馆和芙蓉街,就是这样,你是自己人,我就保着你,如果你选择吃里扒外,那就是死路一条。”
吴小宝能够感受到,美亚子说话的时候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只是不希望,当下的美亚子成为泺源公馆的主人,那不知道要有多少好人倒霉
“美亚子小姐,还是别开玩笑,这么久了,花枝保证不会影响到你和田中先生,还是饶了她吧。”
吴小宝语无伦次,当下他只觉得,只有跟花枝化清关系,才能避免危险,但他的嘴已经不听使唤,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说的意思恰好相反。
美亚子摇摇头:“小宝,不管你想说什么,那都不重要,花枝心里藏着最大的秘密,如果你肯帮我们找到秘密,那一切就好说了。”
吴小宝继续摇头,他可不想卷入最后的战争,不然,很有可能死路一条。
地下审讯室里,花枝的惨叫声终于停止,田中一郎走上来,身上带着血迹。
当他向着吴小宝微笑的时候,脸上的血迹扩散开来,恐怖之极……
吴小宝吓得闭上眼睛,单从这些鲜血也能知道,花枝遭受了什么折磨。
“她还是不说,看来,那个秘密,要跟着他一起下地狱了。”
田中一郎感叹,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遗憾。
“田中先生,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铁人,能够经得住任何酷刑折磨,把她交给我,也许我能给你一个答案。”
田中一郎摇摇头:“她是一个间谍,这一类酷刑早就习以为常,如果没有合适的方法,根本无法撬开她的嘴。”
两个鬼子毫无顾忌谈论这些事,根本不把吴小宝放在眼里,整个泺源公馆的院子,都是他们的,外人无法进来。
“小宝,也许最后这件事还得交给你。”
吴小宝仿佛被霹雳击中,下意识的连连摇头:“田中先生,我可没有那本事,不管花枝小姐肚子里藏着什么秘密,都跟我无关,别让我去送死了,根本没用。”
“小宝,我们这些人吃软不吃硬,任何一个间谍,在酷刑折磨面前,神经就像铁打的一样,可是,一个人必定有某个软肋,当你发现它,用一根绣花针轻轻刺下去,她的全部伪装就能瞬间崩塌。”
吴小宝无奈,只好哭笑着点头:“那好吧,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既然田中先生让我去,那我就去,出了什么麻烦,可跟我无关。”
田中一郎哈哈大笑:“这是在泺源公馆,能有什么麻烦?小宝,你放心的坐下去,任何事情我们给你兜底。”
两个鬼子走进小楼,把吴小宝扔在那里。
吴小宝觉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觉得日本鬼子没安好心,假如花枝出了什么事,这口锅恐怕又要甩到他头上。
他回头看看地下审讯室,浑身一哆嗦,爬起来就跑。
一溜烟回到厨房,一头栽倒在床上。
浑浑噩噩之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醒来。
床前站着三个厨子,一个个愁眉苦脸,紧紧盯着他:“怎么了小宝?我们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刚才跑进来的时候,见了鬼一样。你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们还以为你死了,正要找人去给你叫魂驱邪。”
吴小宝苦笑,看到田中一郎和美亚子,就跟见了鬼差不多,地下审讯室里还不知道搞成什么样子?
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吩咐一个厨子,随便装上点饭菜,去地下审讯室送给花枝,顺便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吴小宝现在再也不敢去地下审讯室了,就怕是花枝已经被田中一郎折磨的不成人样。
三个厨子走出去,不大一会儿,一个厨子就跑进来报告:“地下审讯室里满地鲜血,那个女鬼子的手指好像断了。”
吴小宝吓了一哆嗦,他就知道,田中一郎这家伙下手狠毒,手段残忍。
他摆了摆手,不让那个厨子继续说下去。
“小宝,你是不是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鬼子自相残杀,太可怕了。”
吴小宝口中苦涩,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在厨房里,好像能够置身事外,实际上十几步之外,小楼底下,每天都在发生惨绝人寰的事。
“小宝,我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了,鬼子对自己人也下手这么凶狠,简直不是人!”
吴小宝越来越觉得,人在泺源公馆,每天提心吊胆,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现在只是等待孙青霞来救花枝,如果花枝真的藏有那么多秘密,对八方面军有利,那这场行动就物有所值。
三个厨子叽叽喳喳啊,大骂日本鬼子,但这种关上门来的嘴上功夫,没有任何用处,只不过是徒增烦恼。
吴小宝的耳朵里嗡嗡的,让这三个家伙吵的安不下心来,。
他把厨子撵出去,关上房门,坐在桌前苦思冥想。
现在,他肩上的压力又多了一层,原先只是救援方大夫他们,现在又加上花枝。
田中一郎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任由泺源公馆的防守,变成纸糊的一样?
到了半夜,小楼顶上的探照灯突然亮起来,疯狂的向西南面扫射。
吴小宝躲在窗户边,先捂住耳朵,生怕一会儿重机枪射击,吓自己一跳。
幸好,按照灯亮了十几分钟就关上了,日本鬼子没有开枪,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吴小宝叹了口气,中国人睡不好,日本鬼子也睡不好,济南城的平安,就是被这些家伙们搞乱的,日本鬼子已经变成了疯子,发现风吹草动就会开枪。
关于花枝的结局,吴小宝已经有了预感,这家伙肚子里藏着秘密,田中一郎不会轻易放手。
窗户一响,有人把一封信从窗户缝里塞进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吴小宝害怕,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察觉外面没有异常,他蹑手蹑脚地过去,把那封信拾起来。
信是大将军写来的,真想不到,这家伙对花枝也开始感兴趣,看起来八方面军要什么,她就跟着胡搅蛮缠。
在信中,大将军说,花枝知道一个宝藏,铃木太郎从进入中国以来,每次战斗都会搜刮一番,积攒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古董文物,藏在济南城的某个地方,找到这些,大将军功成名就,就可以离开济南。
这是她最后一战,至于明湖擂台赛之类的,她再也不想管了,爱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所以,她在信的末尾,要求吴小宝做她的线人,找到这个情报。
看完这封信,吴小宝肚子里有气,他潜伏在泺源公馆,是为了孙青霞工作,跟大将军毫无关系,更不想为南方军干活。
现在,大将军毫不客气,上来就指挥他,简直不是人。
再说,大将军升官发财,那是南方军的事,跟孙青霞无关。
吴小宝烧掉那封信,坐在桌子边发呆。
日本鬼子善于搜刮,几乎每一个人在中国都大赚特赚,假如把每个日本鬼子抢劫的东西都收回来,中国人就放心了。
吴小宝想起铃木太郎,那副老奸巨猾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极度贪婪,雁过拔毛。
他内心好像突然有了勇气,花枝为铃木太郎保密,本身就不地道,死到临头,还不抓紧把秘密说出来保命,真是要钱不要命。
半夜,外面起了风声,吴小宝惊醒,死死盯着窗户,生怕那里再有人钻进来。
刚刚他做了一个梦,花枝死在牢房里,被田中一郎大卸八块,美亚子站在一边看着,满脸冷漠,袖手旁观。
吴小宝明知道这是日本鬼子之间的内讧,可是亲眼目睹这血淋淋的一幕,还是觉得胃里恶心。
孙青霞交给他的任务,让他觉得肩头沉重,替花枝送信这件事,也是个意外。
他有些恨自己无能,如果当时拒绝花枝,恐怕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一旦被日本鬼子缠上,就是个大麻烦。
屋顶突然响起脚步声,吴小宝吃了一惊,但他想到,有可能是大将军或者孙青霞,心情又放松下来。
没想到,有人从屋顶跃下来,直接到了门口,轻轻敲门。
吴小宝吓了一跳,从前孙青霞过来都是走窗户,假如站在外面光明正大的敲门,只是怕就会被后门的岗哨看到。
他走过去开门,一颗悬着的心突然放下,外面站的是美亚子。
“小宝,刚刚睡不着,起来巡逻,到了你这里,就想下来跟你聊聊。”
吴小宝内心呸了一声,他跟这个女鬼子没什么可聊的,站在面前的明明就是一条美女蛇,谁敢跟美亚子合作,那就是活腻歪了。
“小宝,花枝这个家伙贼心不死,田中先生说,她要把这个秘密献给华北日军总部,并且那边有人可以保她,反正她不会死在泺源公馆,很快就能脱离牢笼,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吴小宝缩了缩脖子,这种事儿来问他,就是故意给他出难题。
“美亚子小姐,我不懂。”
“小宝,你肯定懂,我们现在是跟时间赛跑,假如让她老老实实把肚子里的秘密吐出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吴小宝迷迷瞪瞪,脑子里稀里糊涂,虽然听清楚美亚子说的每一个字,但就不知道对方话里的意思。
“小宝,给你个机会,你来救她,你们两个出去之后,也许穷途末路之时,她能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将来由你挽救她。”
这个说法更不靠谱,吴小宝气的愣住了,连摇头都忘了。
院子里一片死寂,仅有的几盏路灯半明半灭。
美亚子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仿佛鬼魅一般……
吴小宝觉得,这是日本鬼子再一次抛出圈套,假如他往里钻,就太傻了。
“美亚子小姐,还是别开玩笑了,我就是个厨子,如果一起出去,让她跑了,是谁的错?”
“再说,花枝小姐很聪明,看透我的伪装,直接一刀把我宰了,谁来救我啊?”
一件事没开始之前,吴小宝先想到的,是自己怎么脱身?
这是多年以来,在芙蓉街干混混学到的经验,不管别人死不死,只要自己还能活下去,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