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宫本茂才吐露了另外一个秘密,韩长官在济南留下了一个人,看守宝库,这个人已经被宫本茂盯上,现在就在卡车里。
吴小宝跟过去,两个日本鬼子从车上拖下来一个中国人,五花大绑,脸上套着黑布套。
宫本茂把那个人的黑布套拿下来,捏着对方的下巴,恶狠狠地问:“韩长官到底告诉你什么?现在就赶紧说出来,否则,你就要受罪了。”
那个人脸色黝黑,嘴唇很厚,长得像个乡下的农民。
不过,宫本茂抓起那个人的手,掌心里满是茧子,只有常年握枪打仗的人才会这样,普通老百姓哪有这么多茧子。
他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旁边的鬼子军官拔出手枪,子弹上膛,直接顶住了这个人的太阳穴。
宫本茂笑起来:“不要着急,一枪崩了他,太便宜他了,我们找个地方慢慢收拾他,你们瞧好吧,从他口中,一定能找到宝藏。”
宫本茂在前面带路,鬼子推着那个人到了王府池子旁边。
“现在告诉我你还能活命,也许还能捞一笔赏金,等到我发火,你就真的完了。”
宫本茂倒背着双手,笑眯眯的围着那个人打转。
吴小宝一颗心悬起来,不知道这个人会说出什么话?
以前韩长官弃城而逃的时候,的确有很多老百姓说过,他留下了一些线人,跟老百姓混在一起,连鬼子都分辨不出来。
但宫本茂这个家伙太狡猾了,不但抓住了看宝人,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都没告诉吴小宝。
那个人摇头:“你们弄错了,我就是个种地的。”
鬼子军官飞起一脚,踹在那个人腰间,“扑通”一声,那人倒下,额头碰在石板上,顿时鲜血横流。
宫本茂冷笑:“知道你的底细,不怕你嘴硬,等会儿拉到旁边的屋子里,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吴小宝心里打颤,如果被抓的是自己,恐怕熬不过酷刑,他以前就想过,泺源公馆里面那么多皮鞭木棍,还有辣椒水和老虎凳,一整套下来,就算是铜头铁壁的金刚,也变成了烂南瓜。
宫本茂摆了摆手,日本兵把那个人拖到角落里,一顿毒打。
一开始,那个人还挣扎喊冤,到最后,无声无息,已经昏死过去。
“小宝,我有信心找到宝库,之前做了那么多调查,没有白费力气,如果这件事交给田中一郎,他可干不了,这家伙高高在上,好大喜功,不是干活的材料。”
“再说了,他只想在济南打下自己的一片天空,至于宝库什么的根本不在意,他想要的是军费。”
吴小宝陪着笑脸,心里暗骂,田中一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宝库,里面的宝藏拿出来,高价出售,就是军费。
宫本茂现在得意忘形,完全忘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他从北平请来救兵,田中一郎肯定还有其他反杀的方法,这批人为了宝库,肯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猛然间,他想到了童爷,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童爷和花枝也不是善茬,他们谋划了这么久,不可能袖手旁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黑吃黑,到那时,日本鬼子这边的阵营就乱了,到底谁能拿到宝库全身而退,都要看天意。
宫本茂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绳子,绳子的一头绑着一个小小的铅坠,他把铅坠扔到水里,测量水深。
过去吴小宝在这里洗澡的时候,就知道最深的地方有两人高,外地来的不熟悉水性,也不知道泉水冰凉,一跳进去,就有可能小腿抽筋,死在里面,这样的例子每年都会发生几次。
“小宝,你们济南人,真的不知道这里有宝库?”
吴小宝陪着笑脸:“老百姓每天就知道干活吃饭,传说很多,也不知道相信哪一个?”
一个鬼子跑过来,向宫本茂报告:“那家伙昏过去了。”
宫本茂冷笑:“弄一盆凉水,先把他泼醒,然后告诉他,不老老实实交代,就用木签子钉到他指甲里,钉死为止。”
“还有一个,把他家人抓来,一个一个在他面前小刀凌迟,看看他能不能开口?”
那个鬼子点头:“已经抓来,就在后面那辆卡车上,他的父母,老婆还有一儿一女。”
吴小宝心里咯噔一下子,任何人看着亲人在自己面前受苦,一定坚持不住。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只有一个结局,就是这个看宝人说出秘密,让宫本茂找到宝库。
很快,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中年的妇女,还有两个五六岁的孩子被推过来,一家人哭作一团,吓得浑身颤抖。
吴小宝挠头,他知道自己在这场混乱中,人微言轻,就算想求情,也起不了什么效果。
他看着宫本茂,恨的咬牙切齿。
这家伙到了济南,搅得天翻地覆,田中一郎只是坐山观虎斗,什么都不管。
宫本茂得意扬扬:“小宝,你看,要想撬开一个人的嘴,有时候就这么简单,把他家人绑在这里,说出秘密,回家团圆,不说秘密,一枪一个,你说他会不会屈服?”
吴小宝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都像掉在冰窟窿里,上下透心凉。
他很想知道,如果孙青霞在这里会怎么办?到底谁能解开这个死结?让看宝人和他的一家全身而退。
就在此刻,两个鬼子架着那个男人过来,把他丢在那五口人脚下。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大人们捂着嘴,什么都不敢说。
中国老百姓都知道,日本鬼子蛇蝎心肠,不管怎么苦叫,都感动不了他们。
“小宝,咱们先回去,等到这家伙老老实实招认,咱们再回来。”
宫本茂领着吴小宝,先回起凤桥街的小院。
吴小宝垂头丧气,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人间惨剧。
“小宝,我就知道,你是中国人,看不到自己的同胞受苦,咱们先回来,让他们去弄吧,北平来的这些人都是高手,想让一个人开口再简单不过了。”
吴小宝终于忍不住:“宫本先生,这样到底能不能找到宝库?弄来弄去,引起民愤,事情就难办了。”
宫本茂冷笑:“就算有民愤怎么样?我们有刺刀和机枪,老百姓有什么?只有棍子和铁锨。”
“小宝,你放心,找到宝库,我就放了这些人,让他们回家团圆,绝不难为。”
“我跟田中一郎不一样,那个家伙丧心病狂,别说是对中国人,就算是对我们日本同胞,也是雷厉风行,想杀就杀。”
回到院里,吴小宝一屁股坐在泉水边,动也不想动。
以他的智慧,无法破局,不知道最后该怎么收场?
可是,孙青霞在这里的话,就能够游刃有余,全都化解。
“小宝,我算看清楚了,你跟田中一郎他们不一条心,这些家伙只是在利用你,从没把你当自己人,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时候叫过你?”
吴小宝连连苦笑,表面上应付宫本茂,但一颗心已经留在王府池子。
宫本茂又去查看地图,嘴里念念有词:“这批宝藏累积了数百年,里面一定有明清两代的好东西,真正值钱的是古董,不是黄金,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可是你们中国人经常说的。”
吴小宝双手抱头,用力抓挠,如果孙青霞能带人杀回来,把那些人救了,至少他心里还好受一些。
“小宝,我听田中一郎说,美亚子喜欢你,你们两个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吴小宝咬了咬牙,他最恨别人这样开玩笑,美亚子是个女鬼子,他就算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可能娶一个女鬼子,这简直是在侮辱他们吴家的列祖列宗。
一声枪响,从王府之子那边传来,吴小宝猛地抬起头,心里一惊:“是不是,日本鬼子开始枪毙看宝人的家属?那这样就完了,一枪一个,五个人很快就死光,连看宝人也在劫难逃。”
宫本茂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骂了一声:“我没让他们杀人,这些家伙简直不听管教,一旦杀人,那家伙就更不会招认了。”
枪声过后,再也没有动静了,宫本茂总算松了一口气:“杀一个人就算了,剩下四个人作为人质,才有办法,就是不知道他们打死了谁,应该是那个老头子吧,呵呵呵呵……”
吴小宝越来越沮丧,他觉得自己虽然是抗日战士,但实在帮不了什么忙,眼看着同胞死在王府池子,他却只能跟在日本鬼子后面点头哈腰。
“小宝,你去看一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如果这些人过分,就让他们先回卡车那边,绝对不能再杀人了。”
吴小宝无奈,只好出门,慢吞吞地往王府之子这边来。
到了王府池子旁边,他惊讶地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不管是看宝人的家属,还是鬼子兵,全都消失了。
他绕着王府池子转了半圈,又转回来,再看看水里,什么都找不到。
他想了想,往芙蓉街那边走了一段,左右张望,没有任何发现。
一直到了芙蓉街上,看到了卡车,他才明白,日本鬼子都死光了,不管是泉水边那些,还是卡车上的,都已经被人割断了喉咙。
吴小宝愣了愣,猛然间大喜过望,一定是大将军,或者八方面军突然出现,干掉日本鬼子,救走了那些人。
鬼子临死之前,只来得及开了一枪,但宫本茂却大意地认为,这是鬼子在开枪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