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宝无话可说,现在刀枪在人家手里抓着,想怎么冤枉他,就怎么冤枉他,没想到田中一郎这家伙也如此可恶,直接把他出卖,交给花枝。
“小宝,你是田中一郎的左膀右臂,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我只相信你说的。”
吴小宝想了想,无奈的垂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张口,就有可能掉进别人的陷阱,只要他说出对田中一郎不利的话,以后就要被卷进这个漩涡,再也跳不出来。
“小宝,现在跟我走。”
吴小宝挠头,跟着花枝,一步一步走出书房。
这才发现,小楼那边,所有房间的窗子全都打开,每个里面都站着一个人。
他仿佛见了鬼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小楼里这么多人。
“小宝,我带着这些人,都是搜索的高手,他们会把小楼搜个底朝天,田中一郎藏着多少金条,一根一根找出来,一根都不剩,哈哈哈哈……”
吴小宝无奈的点头,站在花枝身边,他的个子虽然比花枝高出一块儿,但现在弯着腰,曲着腿,仿佛花枝脚下的一条哈巴狗。
花枝带着他走上台阶,进了小楼,大声吩咐:“现在开始查找,掘地三尺,也要把田中一郎贪污腐败的证据找出来,找出来重重有赏。”
立刻,每一个房间里都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吴小宝双手捂着耳朵,害怕极了,过去这个小楼里,到处都是田中一郎的影子,如今花枝就是要把小楼来一个翻天覆地,让田中一郎过去隐藏的东西,全都暴露出来。
两个人到了一楼的办公室,有人恭恭敬敬送来茶水,花枝笑起来:“小宝,今晚之后,泺源公馆全是我的,你好好跟着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唾手可得。”
吴小宝觉得,所有日本鬼子都是一样,不管田中一郎还是花枝,他们都是为了日本天皇服务,现在都是中国人的敌人,如果跟着这些家伙一路走下去,恐怕就会万劫不复。
“花枝小姐我什么都不懂,你还是饶了我吧,放我回去睡觉。”
“小宝,外面天塌地陷了,你还想睡觉,田中一郎在泺源公馆经营了三四年,如果我把他放倒,当场枪决,这里就是我的。”
“你过去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做我的心腹,好多人争着抢着,这个机会都捞不着,现在落在你的手上,你还想回去睡觉?”
吴小宝没办法,弯着腰,双手捂着耳朵。
他害怕听到到处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仿佛一条恶龙,已经从泺源公馆的地下飞出来,不知什么时候,这条恶龙就会缠上所有人,让泺源公馆灰飞烟灭。
很快,有人报告,发现了田中一郎藏在办公室里的隐秘保险柜,撬开之后,里面收获了五十根金条,还有一些秘密资料,全都跟大日本帝国所有的作战会议有关,秘密等级属于最高级,不应该出现在济南,更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花枝哈哈大笑:“这家伙不但贪污敛财,而且倒卖秘密,要知道,这些秘密在欧洲,每一页都价值一根金条。”
吴小宝看着搜索者提来的箱子,里面至少有三百多页,也就是说,这个箱子价值三百根金条。
“田中一郎恶贯满盈,小宝,这一次你看我直接弄死他,整个泺源公馆,乃至以后的济南都是我的,铃木先生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让他失望,你说呢?”
吴小宝无奈之下只会点头,反正现在花枝说了算,人家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跟他无关。
又有搜索者前来报告,田中一郎搜集了大量的地图,也藏在秘密的抽屉里,不但包括全日本,并且包括全中国,全亚洲,来自于欧美各个城市,上面根据世界之战的时间表,详细标注了各方军队的推进过程。
也就是说,他关注着世界形势,虽然身在济南,野心还是不小。
花枝仔仔细细的看了那些地图上的箭头标注,猛的一拍桌子:“这家伙野心太大了,竟敢超越天皇陛下的想象,难道说,他最后的野心,是成为全日本、乃至全亚洲的统治者?”
吴小宝吓得缩了缩脖子,这个大帽子扣下来,那吴小宝就惨了。
他是田中一郎的狗腿子,如果从前田中一郎就有这么大的野心,而吴小宝一点都没有发觉,简直是个废物。
果然,花枝转过头看着吴小宝:“这些事情,你敢说一点都不知道?”
吴小宝吓傻了,摊开双手,翻着白眼:“冤枉啊,花枝小姐,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见过这些东西。”
花枝摇头:“这些话留到军事法庭去说吧,除非你到时候当我的证人,指控田中一郎,不然,你就跟他同罪,你是泺源公馆的人,看见田中一郎贪污受贿,却不举报,这本身就是死罪。”
吴小宝双手挠头,然后抱住了头:“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冤枉啊……”
不管他怎么说,花枝理都不理,看来这一次花枝一朝大权在手,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很有可能,就连将来的铃木太郎也是她的手下败将。
每个房间里都有人出来报告,发现了田中一郎的大量罪证。
吴小宝又有了新的发现,很多罪证就不应该出现在泺源公馆里,尤其是不该出现在田中一郎的办公室里面,竟然出现了中国皇帝的龙袍,和日本皇帝的服装,还有日本天皇的指挥刀、手枪,以及私人照片,这些东西完全是栽赃陷害。
吴小宝坐在那里,浑身冰凉,花枝这家伙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根本不是为了日本天皇,而是为了自己。
她想用尽一切手段,弄死田中一郎和美亚子,到时候在整个济南城,就再也没有她的敌人了。
吴小宝一动都不动,生怕花枝看见他的心思,直接连他一起弄死,那就太惨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小楼外面堆了三十多个箱子,里面全都是田中一郎叛国的证据。
花枝已经为田中一郎下了定论,贪污腐败,私藏文件,野心巨大,企图篡权夺位,东京那边还有很多家族来信,他们在信中讨论日本天皇的不足之处,足以彰显巨大野心,这种人不除,天下大乱。
吴小宝不敢轻举妄动,脸上始终陪着笑,仿佛哈巴狗。
但他知道,田中一郎也真是冤枉,这些事情都是花枝搞出来的,实际上跟田中一郎毫无关系。
并且,日本军部抓了美亚子,这更是天大的冤枉,美亚子刚从东京过来,而且是日本间谍学校的高材生,跟田中一郎不可能同流合污,他们两个只不过是亲兄妹而已,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就被抓起来枪毙,那才是千古奇冤。
吴小宝突然想通了,日本鬼子互相陷害,这是狗咬狗的最高境界,美亚子和田中一郎没有战胜花枝,那他们就得承受失败的代价。
而花枝现在趾高气扬,也是因为她过去受委屈太多了,每一件事当中,如果没有田中一郎从中阻挠,她也不可能一败涂地。
尤其是,上一次消灭山贼的过程中,差一点就死在外面,幸好吴小宝舍命相救,才侥幸逃脱。
过去,吴小宝听说书先生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如今这种事情清清楚楚的发生在他面前。
花枝过去没死,是田中一郎失误,这一次花枝得势,一定要整死田中一郎,斩草除根,避免田中一郎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吴小宝过去听过的评书,全都在脑子里动起来,也看懂了花枝他们这一系列的行动,到底剑指何方?
花枝带着吴小宝走出去,站在台阶上,倒背着双手,得意的看着这些箱子。
泺源公馆所有人都离开小楼,站在西墙下,他们过去都是田中一郎的人,如今泺源公馆换了主人,他们的前途也是无比渺茫。
花枝无比得意,走下台阶,绕着箱子转了几圈——
吴小宝感到,这家伙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田中一郎再想翻身也就难了。
“你们都知道,我奉了铃木太郎先生的命令,来搜查泺源公馆,追查田中一郎的罪证,我真想不到,这家伙表面上冠冕堂皇,满嘴的仁义道德,誓死为日本天皇效力,实际上这座小楼隐藏了他太多罪证,华北日军总部派他到济南来,是为了协助日本军部,搞好这边的剿匪治安工作,但他什么都没干,只是为了搜刮百姓,积累钱财,然后送回东京,将来回家养老。”
“这样的人是大日本帝国的蛀虫,不干掉他,我绝不甘心。”
“现在,你们都是我的证人,如果谁敢出来检举田中一郎,那就是我的亲信,以后跟着我,永远在泺源公馆拥有一席之地。”
她转了个身,看着吴小宝。
吴小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如果放在从前,他或许也会跳出来,跟田中一郎作对,讨好花枝。
可是,他有种预感,田中一郎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别人打倒,小楼里这么多罪证,一一梳理起来,有一半都是花枝伪造出来的,田中一郎肯定有反击的机会,所以他不能动,以后找机会,还得帮助田中一郎翻身。
吴小宝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始终有个声音提醒他,绝对不能卷入日本鬼子的征召,不然就是死路一条,绝对不能得罪田中一郎,这家伙就像一条白爪蜈蚣,死而不僵。
“吴小宝,现在我问你,田中一郎究竟做没做过这些事?他在泺源公馆到底是为日本天皇陛下效力,还是为了自己?”
吴小宝想了想,又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花枝冷笑起来:“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对你重金收买,让你做他的左膀右臂,他的很多罪证,既然你不检举,就证明你跟他也有瓜葛,以后审理过程中慢慢处理。”
吴小宝无奈,干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
他相信,花枝这家伙平时就善于诬陷别人,真是应了孔老夫子那句话,唯小人和女子最难养也。
当花枝再次高声宣布命令的时候,让身边人拿来了一箱金条,摆在台阶上:“你们听着,谁来检举田中一郎,措辞得当,证据充足,就领走一根金条,我绝不食言。”
金条闪光,点亮了这些人眼里的贪婪之火。
很快,就有人走出来,向花枝报告,田中一郎多次秘密行动,抓捕济南有钱人,到人家家里去,把古董字画全都搜出来,拉到黑市上卖掉,换成金条和大洋,直接运走,他亲眼看到田中一郎跟济南的黑市老板有勾结,有时候上午拿到古董字画,下午就能换成现钱。
这人开了个头,更多的人站出来,纷纷指责田中一郎,说的有鼻子有眼。
还有人说,田中一郎把八卦楼的妓女带到泺源公馆来过夜,弄得这里乌烟瘴气,他们早就看不惯了,只不过没有机会检举。
也有人说,田中一郎这家伙,就是日本帝国的耻辱,不应该留在泺源公馆,必须枪毙,他们才能答应。
花枝哈哈大笑:“太好了,就是应该这样说,小宝,你看看他们比你更聪明,田中一郎已经倒了,你还维护他是不是?傻瓜,好好跟他们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