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如在家里声张丢了东西是在第二天早上,黎铖早朝未归。她吩咐了要小声查找,不要惊动其它主人,暗中安排两个老嬷嬷去搜查黎子覆的房间。
不出所料,红绸中一套笔砚安好放着,就藏在黎子晟枕侧。
黎子晟被带到秦玉如面前时,仍旧是不卑不亢。
秦玉如也不理他,手拿玉把件逗弄着怀里的黎鄢歌。
【娘亲,子覆偷鄢歌东西。母亲为鄢歌做主啊。】
秦玉如闻言笑了,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将黎鄢歌抱起来趴在她胸口上,终于将目光转向黎子覆。
“子覆,有委屈实话实说就好,母亲不会冤枉好孩子。”
黎子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母亲,子覆实在不知此红包为何物,昨晚小厮阿和在我睡后拿了来放我床头,只说是母亲给的,叫我醒来再看。子覆还未睡醒,便被嬷嬷带了来。”
“哦,那就是阿和偷了东西嫁祸于你?”秦玉如一本正经,实则心中只觉得好笑。
“正是啊,母亲。”
“此月上旬,家里便将阿和发卖出去了。”秦玉如一只手抚着黎鄢歌的背,这孩子昨日吃奶太急,到今日都在打嗝。
“不过阿和的确是个爱偷盗的性子。想来是他从城北的新主家偷跑回来,专门偷了东西嫁祸旧主。”这阿和便是当日偷盗狼毫不成的小厮。
黎子覆不敢说话。
“是这样吗?黎子覆!”秦玉如加大了声音。
黎子覆扑通一声跪下:“子覆知错了,求母亲责罚。”
“你错在何处?”
“一错在心急,因为知道是自己的东西就不等母亲赏赐便不告而取。二错在不诚,怕母亲责怪,嫁祸于人。”
【娘亲,他好不要脸啊啊】
黎鄢歌睡眼惺忪,却不忘嘟囔。
秦玉如又拍了拍她:“心急?自己的东西?你为什么觉得那是你的东西。”她一点情分和脸面都没留给他。
“子覆当日迎接陇西侯赠礼,领头说四份礼物是给侯爷家的四个孩子,子覆以为自己与三个兄弟都是侯府的子嗣。”
不等秦玉如发话,黎铖从一侧走了出来。他刚下朝到家,便听了这样一场对话。
“玉如,子覆有些不讲礼数罢了,罚他抄抄圣贤书就好了。”他不想和自己的妻子过不去,只有哄好她才能更好地吃掉她。
“可是侯爷,这文房四宝当初并没有黎子覆的份儿。不告而取为偷。偷盗是大罪,无论是律法还是家法,都要严惩。”
“怎么没有子覆的份呢?夫人糊涂了。既然是给侯府的四个孩子,必然是子奉子述子晟和子覆四兄弟啊?又没有第五个孩子了。”
【就是渣爹!居然会忘记鄢歌】
黎鄢歌在秦玉如怀里哭闹起来,而黎铖听见哭声语塞一刹。
秦玉如站起身:“侯府的四个孩子自然是我所亲生的四个,黎子覆虽然承黎姓,却没有过继,只是养子,不入族谱。”
她顿了顿,眯起眼盯着黎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况且我外祖家的东西,同你黎家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黎铖终于怒了:“秦玉如!你从来就是如此自私自利,心里容不下一丝情谊!如今便把秦家黎家分的这样分明。”
从来如此自私自利,秦玉如摆了摆头,心中苦涩。她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就是因为太不会自私自利,她也曾掏心掏肺的对待丈夫和婆母,甚至是小姑子,就连黎家那些宗族,有几个没有秦家的支持能过上如今的日子。同床共枕多少春秋,如今只得到一句——从来如此自私自利。
她再无留恋,她要摆脱前日种种,彻底同黎家一群吸血鬼一刀两断。
“是啊,侯爷袭爵是因为做了秦家的赘婿,世子依旧要姓秦,再过千万年,只要我朝在,这爵位都要姓秦。”
她终于感觉自己豁得出去了,孩子已经恢复常人心智,甚至更聪慧一些,她不再担心一点点纰漏就会威胁他们。她要为孩子挣得一份更好的前程。
【娘亲好帅!】
秦玉如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孩子,黎鄢歌还这样小。她有点动摇。
“秦家与黎家只是姻亲,侯爷往后不要再混为一谈了。”
黎铖被她的气势镇的有些发懵,自己的妻子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她一直都是温柔软弱好拿捏的。
“秦玉如,你的意思是往后你我各过各的?果然是毒妇,夫妻间竟要算的这样清楚。”
“是啊,之前婆母与夫君不是答应子覆的开销由黎家和侯爷的俸禄支取吗?趁此机会便开始吧。”
秦玉如说完正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既然婆母心疼侯爷养家,我们母子太过于铺张浪费。那往后我们母子居于南苑,自己靠秦家家底坐吃山空,侯爷在大院只需供养婆母和小姑,哦,还有这个黎子晟。”
一番话虽张狂,却也在最后有理有据的让黎铖无法辩驳。
秦玉如早不在意要失去什么。她只要摆脱黎家,她可以以一切为代价,除了她的孩子们。
黎鄢歌目睹一切,心中狂喜。
【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每天看见那个便宜爹了】
【我最爱娘亲了】
秦玉如听着黎鄢歌的心声,一颗心终于安稳,她做的一切真的是有意义的。
孩子们听闻往后独居南苑,都兴冲冲的要亲自搬家。
秦玉如制止他们。
“子奉,子述。你二人要装病。才几日就忘记了母亲的话吗?”
她还不能和黎铖彻底撕破脸,如果黎铖知道自己这条路已经彻底走不通,保不齐会动杀心。
毕竟,黎铖一家子,都没什么底线。
她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关于黎家族老们的把柄,她也要着手去做了,那是她们的保命符,和黎家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族对抗,也只能用些腌臜手段。
她要先养足自己的力气,等孩子们再长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