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了现在形势的严重性。
再不复刚才那般镇定的神色,眼神中满是惶恐。看着那封手谕上面的字,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各种念头不断的浮现了出来。
虽然平日里,他各种小聪明似的把戏层出不绝。不过现在他面对的是大陈皇权和周国使者之间的博弈。
一向自诩聪明的他,直到此刻才明白。以往他的那些小聪明,在这些人的眼里,可能都是一些根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顷刻之间,沈源和县丞两人的角色已经发生了互换。
刚刚还慌乱无比的沈源,此刻已经略微冷静了下来。而县丞此时却已经,慌乱的连手中的杯子都拿不稳了。
还像沈源的眼神中满是求助的神色:“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你一个七品,我一个从八品。我们两个加一起,或许都不如人家使团里边的一个小喽啰重要。”
“让我们两个去查使团里边的那些人,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县丞此时早已没有了,刚才的那副镇定的模样。口中喃喃自语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眼神也在房间里面四处乱飘,似乎是在找寻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可沈源却在刚才县丞的话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将摄政王手谕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
忽然一拍大腿,脸上浮现了劫后余生般的惊喜表情。
“哈哈哈,有救了,有救了啊。”
看到沈源惊喜的笑声,县丞立刻凑到了沈源的身边。
“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破局之道?”县丞的脸上此时已经堆满了期盼之色,眼神中既有渴望又有担忧。
生怕沈缘下一句说出,只是玩笑之类的话。
然而沈源并没有让他失望,反而在那摄政王的手谕上面点了几下,而后又将手指点向了县丞。
“还是你给了本官启发,这个破局之法,就在摄政王的手谕之中。”
县丞连忙凑了过来:“大人快说说,我们该如何做?”
沈源将那份手谕递到县丞的手中,笑了笑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查案!”
县丞听了沈源的话,脑子彻底蒙住了。他刚才之所以会说出,查案这个方法,那是因为他对于摄政王手谕的不了解。
可是既然沈源对于摄政王的意思,揣摩的这么清楚,为什么也会给出这个答案?
难道这其中还能解读出,什么他所不了解的内幕吗?
县丞看着沈源兴冲冲的冲后衙出去,急于知道如何解决问题的县丞立刻就抬脚跟上去。
他一边追着沈源的脚步向外走去,一边仍旧不甘心地向沈源问道。
“大人,你说的这个查案,和我刚刚说的那个查案,是一个意思吗?”
沈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口给县丞解释道:“查案的方法,自然没有什么变化。”
“区别在于查案的目的。”
“若是如你刚才所说只查案件键,不查使者。那么即便将这案子查出个结果,上面也不会满意。”
“而本官所说的查案,是要借助查案的这个机会,尽量查出出使团的消息。”
“正如刚刚你说的那样,本官身为成林县的知县,在本官的辖区之内发生命案,本官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县丞听了沈源的话,顿时恍然大悟。眼前一亮,双手拍击在一起,兴奋的道。
“大人之所以能查使团,凭借的是‘名正言顺’四个字。”
沈源微微颔首,看像县丞的眼神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怎奈此时的县丞已经开始兴奋起来,正盯着摄政王的那份手谕眼中光放光。
口中喃喃道:“大人,如果你真的把那些使团的人查了,岂不是就成了大陈建国以来,第一个敢查使团的县官!”
县丞说完这些话以后,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眼神中满是震撼的看向了沈源。
“大人,此举足以让您名列史册,若是能查出其中的蹊跷,定会被后世之人万事赞赏啊。”
听着县丞的话,沈源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是啊, 虽然大陈立国时间不长,只有几十年。不过就算是前朝中,他好像也没有看到,敢查使节团的县官。
如果他真的能把这件案子查的水落石出,无论是大陈的历史还是周国的历史,必然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未来产生一定的影响。
想着这些,沈源的脚步走的越来越慢。
而他,作为这个案件的主办官,定然会被记入两国的史册之中。
越想,沈源越是激动,至此他的脚步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站在后衙的天井中,午后的阳光照进院子,通过书上枝叶,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影子。
这些影子仿佛化作一个个文字,飘散进了沈源的脑海,而后这些文字组成了一篇篇文章。
他在这个案件中所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被那些文字详细的记录下来,而这一篇篇文章又组合成了一本书籍。
书籍上面赫然写着“大陈历”三个字。
当这三个字在沈源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时候,他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而后这本书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彻底形成了无数光斑,再次散落在他的脚下。
沈源此刻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朝中的那这大人物,在那些历史性的大事件中。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深思熟虑,如履薄冰。
那是因为他们的一言一行,很可能都会左右一个国家前进的轨迹。关系着百万黎民,关系着后世的千秋万代。
而他们的言行,又会以文字的方式。被记录在各国的史书中,供后世研读。
因此,他走到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脚印。这些脚印会出现在他们的脚下,也会出现在史书之中。
沈源看着自己脚下那些斑驳的树影,深深明白了,青史留名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此时,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在这一刻,他站在了历史的车轮前,他也有能力左右历史前进的方向。
那么既然如此,他自然不能留下让后人唾骂的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