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郝靓也知道不说是不行了，只得绞着手指，声细如蚊：“我们在……补课……” 包括久礼在内，大家都愣住了。 “对，补课！这个女人，高数考了29分，用爱豆的周边贿赂我，让我帮她补习。”小C疯狂开嘲讽，“150分满分，她考29分！你们可以质疑我的审美，但绝对不能质疑我的智商，我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如此蠢笨的女人谈恋爱，never、ever！” 郝靓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发烫的究竟是脸，还是眼睛了。她用力低着头，想把脸埋进胸口。 “老大，驱动芯片测试还用做吗？”甩掉麻烦之后，小C整个人得意洋洋。 “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不能羞辱她。不想做测试也行，”久礼指了指郝靓，“向她道歉。” “我怎么羞辱她了？” 小C摊着手转了一圈，好像在寻求共鸣，“你们说，29分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久礼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创建玖仟以来，史飞第一次看到久礼真的要生气了。 他冲小C挤眉弄眼，小C却不知死活，继续嚣张。 “道歉！”久礼沉声说，声音却非常浑厚，令人心颤。 小C没被吓到，郝靓却吓得直哆嗦，马上说：“没、没关系……” 史飞打着圆场：“误会误会，郝靓都觉得没啥了，散了散——” 久礼拍了下桌角，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小C：“我说了，道歉！” “我不！数学是智商测试器，我亲自测试过，她根本就教不会！你们谁能教会她，我不但道歉，还直播吃鼠标！” 小C扬着头，跟久礼对冲起来。 直播吃鼠标倒是很有意思，嘴哥，大圆和卡爷在一旁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只有作为事件中心，郝靓尴尬到想找个地缝一路钻到地心里去。 更令郝靓戴上痛苦面具的是，久礼居然接受了这项挑战，立刻让史飞推了一面白板来，要当场测试她的智商，郝靓的脑海里出现了吸氧表情包，她此刻也好想找瓶氧气吸一吸。 白板上迅速写下一题——一个袋子里，有红、黄、白三色球各一个，每次任摸一个，摸出后放回，连摸3次，求无黄球或无红球的概率。 小C扬了扬眉，对郝靓做出 “请”的手势。 郝靓头脑发晕，眼神涣散。 “这三个球摸出后放回，那就说明这是独立事件，这你懂吧？”嘴哥提点她。 “独立事件？” 嘴哥愣了愣，耐着性子说：“独立事件，就是这事件的概率，和前后其他事件的发生都无关。” 郝靓仍旧一脸茫然。在场众人除了久礼之外，都扶额摇头。 “那么，我们知道第一次他没有摸到黄球的概率是2/3，那第二次没有摸到的概率也是多少呢？”嘴哥就差把答案告诉她了。 郝靓开始咬指甲上的倒刺。 “也是2/3啊！那么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没有摸到黄球，那他们的总和概率是多少呢？” 他在说什么？天书吗？郝靓逐渐麻木。 小C上前拍了拍挫败非常的嘴哥肩膀，说：“你看，我就说她很笨吧！” “都散了吧。” 人群最后的久礼终于开了口，众人开始往边上撤，又都不甘心就这样走，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嘀嘀咕咕。 “看来老大要亲自出马喽。”小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久礼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走过去关门，硬是把他们都挤到了门外，拉上了门窗上的百叶窗。 “顾、顾总，”郝靓局促难安，只想溜之大吉，“我想起来我还有素材没导，我……” “坐下。” 久礼走到了白板前，在上面写下37、985、1三组数字。 蹲在窗外透过缝隙往里偷看的众人和郝靓一样茫然。 “录用你之前，我和史飞他们面试了37个人，每个都是985毕业的。”久礼擦掉了上面的高数题，“对我来说，能不能做出这道题不重要。我聘用你，就说明你是最适合的人。” 随即他在“１”上面画了几圈，敲了敲白板。 郝靓注视着那个被圈出的“１”，意外与感动交织，想哭又控制不了笑容。 久礼是在安慰她啊，她知道这次自己没有会错意。 下班后郝靓抱着自己的高数书本和资料卷从公司出来，那些卷子她都做了，上面都是小Ｃ画的红叉。 一辆单车突然从便道上窜了下来，吓了她一跳，她侧身躲闪，手里的卷子飘散一地。她抬起头，单车一溜烟不见了。 郝靓心急火燎蹲下捡试卷，另一只手却比她抢先一步，两个人同时捡到了一张卷子。她嘴上说着“谢谢”抬起头，赫然看到久礼站在面前。 而久礼手里拿着的卷子，上面全是红叉。 她下意识想收起来，手下一用力，卷子“呲啦”撕成了两半。 “对、对不起……”郝靓尴尬当场。 “为什么总要为没有做错的事情道歉？”久礼把手里的一半试卷递给她，略显无奈地说。 习惯了。郝靓低下了头。 “走吧，我送你。”久礼把剩下几张卷子捡起来，朝自己的车子走。 “不用了，我坐地铁很快的！” 久礼不动如山，只是静静看着她。 郝靓怂怂地咽了下口水，乖乖坐上了久礼的车。 车内气氛尴尬，连音乐都没有，郝靓偷瞄久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禁想起第一次坐久礼的车，那时候他们的交流还是很多的。 可惜久礼不喜欢阿黛，那些回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酸了。 郝靓光顾着胡思乱想，中控台的红灯亮了好久都没发现，直到久礼说了句“安全带”，她才反应过来。她手忙脚乱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下意识说着：“对不起……” 久礼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扁了扁嘴，垂下眼帘。 她也很想把聪明的，自信的一面展现在久礼面前，可偏偏每次她面对久礼都会说错话，做错事，显得唯唯诺诺，一无是处……郝靓内心满是失落。 开到红灯处，久礼缓缓踩下刹车，轻声说：“红灯。” “嗯。”郝靓看着窗外，没太在意。 “现在相反方向没人，也没探头，可以走吗？” “啊？”郝靓这才觉出奇怪，扭头去看，明明车来车往。她眨眨眼，意识到久礼似乎意有所指，“红灯停，绿灯行，这是规则啊。” 久礼点了点头，突然说起另一件事：“刚进公司的时候，小C骗你说我喜欢吃辣，为什么没有揭穿他？” “他没有恶意。” “是非对错，大部分人知道，但很难完全做到。而你，是那少部分人。” 郝靓的眼睛亮了，她盯着久礼的脸，心想，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夸她哎！ 绿灯亮，车子平稳启动，郝靓忽然觉得周围的灯火都比刚刚亮了许多。或许，亮起来的是她的心。 在陈一白家楼下跟久礼告别，郝靓蹦蹦跳跳进门，开口就喊：“小姨，有吃的吗！” 陈一白指了指锅上煨着的咖喱牛肉面，继续自己手头的盐水泡芝麻。 “心情不错？”光听声音陈一白都能感觉到郝靓情绪回升了。 “生活给我压力，我还生活奇迹！”郝靓盛了面，大口吃着，“我满血复活了！” “今天男神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郝靓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他说了我好多优点。” “怎么？不生他气了？” “之前其实是误会啦，也不能怪他。总之，顾久礼和阿黛的事，翻篇了。” “那顾久礼和郝靓的事儿，什么时候开篇呢？”陈一白揶揄道。 “你、你胡说什么啊……” 被戳中心事的郝靓，埋头吃面，咖喱汁却滴在了衣服上。她红着脸用纸巾擦个不停，陈一白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