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裕听她这样说，心情一时有些低落：“你爸确实挺喜欢听戏的，那个时候还经常和我聊戏呢。”
白若水笑笑，将心底翻涌而上的难受压下。
侯冷然看见她眼中的悲伤，伸手覆上了她的手。
右侧面的陆乔昕看见这一幕，眼中浮现一丝幽深。
戏曲声起，白若水面带微笑悄悄地对侯冷然说：“你干嘛把锅丢给我，我刚刚差点说成花田喜事了。”
侯冷然不动声色地说：“你一个大家闺秀，如果连一首越曲都叫不出来，那也太差劲了。”
然后，他就笑起来，笑得那么腹黑。
白若水愣了愣，难不成他在报复她，报复昨晚的不爽，这个男人心眼忒小。
一首花田八喜唱完，又过去了半个小时，礼貌性地沈德裕得问问冯逸和。
沈德裕说：“逸和想听听什么戏？”
冯逸和说：“沈老觉得梨园戏怎么样？”
“梨园戏可以啊，但不知道后台有没有会唱的。”说着打算询问戏班的班主。
这时冯逸和说：“不用了，这里就有一个会唱的。”
沈德裕好奇：“哦？是谁？”
接着，冯逸和伸手指向了白馨宜：“馨宜就会。”
白馨宜笑起来：“沈老，我因为兴趣，学了几段梨园戏，今天给大家献个丑？”
沈德裕赶紧说：“好啊，馨宜真是多才多艺，那咱们今天有耳福了。”
接着，在众人的掌声中，白馨宜走上了台，和乐队老师交流几句后，走到了台中央。
白馨宜说：“化妆太久，我就直接给沈老和各位小唱一段，唱得不好大家多多包涵。”
压嗓、起范儿、开唱，尖细的声音从白馨宜口中发出，大家都认真地听起来，特别是沈德裕，甚至跟着节拍敲起桌面。
曾经白若水给霍芊莹讲过一个故事，关于一个女孩和她堂妹的故事，其实那根本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在白若水身上的事。
那个女孩是她，而那个堂妹就是白馨宜。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一个恶贯满盈的人一点也不可怕，而最可怕的是一开始与你亲密无间，但是后来却转眼狰狞的人。
白馨宜就是这样的人。
她眼中的怨恨和恶毒，会让人不寒而栗，无力招架，所以之后的如今，白若水再见到她，仍会气得浑身发抖。
白馨宜在台上唱得认真，时不时拿眼扫白若水，看似在互动，其实眼里充满了挑衅。
旁边的侯冷然挑了挑眉，说：“她在向你示威。”
白若水本来就气，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简直让她想吐血，忍着忍着，就差没得内伤。
侯冷然却继续不嫌事儿大地说：“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怎么了？”
白若水终于忍无可忍说：“说上台就上台，以为自己是戏子吗？”
他说：“我觉得她唱得挺好的。”
“侯先生的涉猎真广。”
侯冷然见她被自己气得够呛，内心真是笑喷，昨晚是谁那么气他的？还偷偷地站在小池塘边和陆乔昕聊天，以为他眼瞎？
侯冷然压了压嗓子说：“其实男人喜欢有趣一点的女人。”
白若水慢慢地将视线投向他，心里憋的那口气真是越来越甚，无奈这么多人在场，无处可发，她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忍，逼迫自己忍：“羡慕冯逸和吗？”
他不以为意地说：“冯逸和应该羡慕我，我老婆比他女朋友漂亮。”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这是给了一个巴掌再来一个甜枣吗？她又不傻，怎么会中他的套？
白若水不冷不热地说：“谢谢你的夸奖，我不需要。”
他嘴角的笑意更大，伸出右手扯了扯她的袖子：“是吗？老婆，老公是真心地。”
这副欠儿蹬样，真是让白若水哭笑不得，现在好想给他一块板砖儿。
侯冷然不再和她扯嘴皮子，继续欣赏起台上白馨宜的表演，目不转睛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白若水心里那个气啊，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这些男人到底什么品味？
冯逸和喜欢白馨宜也就算了，而现在侯冷然竟然也……
说实话，她觉得白馨宜唱得不是很差，但是因为对她这个人太厌恶，所以对她的什么都喜欢不起来，听着那尖细的嗓音，她分分钟有要离开的冲动。
白馨宜在上面唱，一边奉承着沈德裕，一边挑衅着白若水，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之前说是小唱一段，但是也没见有多短，唱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终于结束。
下面以沈德裕为首，纷纷为她鼓掌。
但是白若水是绝对不会为她鼓掌的，拿起桌上的果汁，装作要喝的样子。
白馨宜要下台，但绝想不到侯冷然这个时候会说话：“白小姐唱得不错，唱功不输专业的梨园戏老师，不然白小姐再唱两段吧，我们都没听够。”
此话一出，白馨宜脸上立即露出迟疑，退也不是上也不是。
这时沈德裕说：“是啊，我觉得馨宜唱得挺好的，家里没有唱梨园戏的老师，我很少能听得到这么好的梨园戏。”
“这……”白馨宜有迟疑。
“馨宜，你就再唱两段吧，既然沈老喜欢。”
白馨宜脸上露出笑：“那好吧。”
白馨宜继续在台上唱，而下面的白若水却和侯冷然聊起了天：“她唱得好不好你怎么知道？看来你很专业。”
侯冷然却笑了一声说：“我怎么会懂什么梨园戏，只是觉得既然她喜欢唱那就让她唱呗，反正是不花钱的戏子。”
听他这话，白若水差点没忍住就笑出来了，见冯逸和往这边望，押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怕冯逸和听见了找你算账？”
他不以为意地说：“我有什么好怕的？他不服来咬我。”
白馨宜咿咿呀呀又在台上唱了半个多小时，下来的时候，嗓子都哑了，赶紧从冯逸和手中接过水，灌了几口才好点。
芊芊在凉煜肩头睡了好长一觉，醒来的时候都搞不明白身处何地了。
而后半段，沈德裕一直在和陆乔昕聊天，其他人默默地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