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真正知道我吃什么药的时候，周妄言才彻底相信陈彦的话。
他把陈彦找回来，可陈彦告诉他，说我嘱咐他给我买块墓地。
他说：
“这是岁岁小姐最后交代我的事情。”
周妄言想起蓝琪那天的话，他买了最快的飞机，赶往异国。
可是等待他的，只剩下我的骨灰。
蓝琪抱着我的骨灰盒，同周妄言拉开距离：
“你走吧，岁岁不想看见你。”
是啊，我嘱咐蓝琪，如果我死了，请一定要我远离周妄言，
她做的很好，甚至没让周妄言和我见最后一面。
如今骨灰，她也不愿意让周妄言触碰。
那一瞬间，我仿佛从周妄言眼底看到了绝望。
自我八岁他养我开始，他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宠我的，或者说漠不关心我的。
我唯独没见过绝望。
他冲过去从蓝琪手里把我骨灰抢过来，然后把骨灰小心谨慎地捧在怀里。
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把我抱在怀里的样子。
只是那时候，他怀里抱着的是活生生的人。
而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捧冷冰冰的骨灰。
好长一段时间，周妄言抱着我的骨灰睡觉。
夜里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的眼泪滚落而下。
我想起我第一次被媒体曝光后，竟然意外被绑架了。
周妄言找过来的时候，肩膀已经被砍伤，血淋淋地伤口浸湿了白衬衫。
就连脸上，也被划伤了一个好大的口子。
只是见到我安然无恙，他紧绷的身体才缓过来，把我狠狠箍在怀里。
那天，他也是像这样无助地流泪。
而十几岁的我，温柔又小心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他：
“小叔别哭，岁岁会永远陪着小叔。”
如今时过境迁，我不由自主地碰上他的眼角。
也就是那一刹那，周妄言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双眼紧紧盯着我的方向，像是惊喜一样地叫我：
“岁岁，是你吗？你没有死对不对？”
我缓缓抽身穿过了他的身体，同他拉开了距离。
周妄言乍见的惊喜，又猛然变成了失落。
他再也不用自欺欺人，欺骗自己我还活着。
我说：
“周妄言，爸爸妈妈留给我一张卡，你帮我买块墓地吧。”
“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在云城。”
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太熟悉，太痛苦，只要留在这里，我就永远忘不掉那些钻入灵魂的痛。
所以，还是离开这里吧。
周妄言扑过来想抓住我，但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又飘在半空中，和他远远的对视。
他问我：
“你不能留下吗，哪怕是为了我？”
我笑了笑，也忽然看了看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
我怎么会留下呢？
我对他已经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像一个陌生一样。
我不会为陌生人停留的，我想，我应该去投胎，过崭新的人生。
我说：
“不了，周妄言，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我真正变成了透明色。
周妄言，亲眼看见我消失在他的眼前。
18
蓝琪给我烧钱的告诉我，周妄言又领取了一个小孩。
长得很像我。
只是如今，他精神状态不太好。
时常认不清现在的小女孩究竟是我还是她。
再后来，她告诉我，周妄言大概是疯了。
整日把自己关在我从前和他住的老宅，守着那条项链，成天不见阳光。
我在地府，轻笑了一声。
远方传来新的晨光，奈何桥上，有人催促我：
“快走吧，你下辈子会幸福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