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泼可爱也和你没关系。”
裴庭目光一顿,缓缓扭过头来,看到凯斯隐含警告不悦的眼神,不由得莞尔一笑:“殿下在担心什么?我不过是觉得这小辈怜爱罢了,可是一点非分之想也没有的,殿下可不能冤枉了我。”
凯斯脸色稍霁:“你心里有数就好。”
裴庭含笑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过几日便是你父皇的忌日,这次依然是不大办吗?”
凯斯看了他一会儿,问:“你怎么每年都来找我问这个问题?问了这么些年,不嫌烦吗?”
裴庭依旧在笑,他似乎没什么烦心的事,总是在笑,可是凯斯看得出来,这次的笑与之前都不一样。
他目光怔怔地说:“不烦,怎么会嫌烦。”
凯斯没说话。
片刻后,裴庭眼神聚焦,笑了笑道:“总要确认一下。”
凯斯摇摇头:“不大办,几个亲近的人去陪他说说话就好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前任皇帝陛下已故多年,但只有每逢整数这样的特殊日子才会打扮,其他时候都是各自祭奠各自的。这是前任皇帝陛下临死前自己下的命令。
这时,一阵“噔噔噔”的活泼足音逐渐靠近,童濛漂亮的小脸从门外探进来,笑盈盈地说:“我做好啦!”
眼神期盼地看着裴庭,就差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不过也和说出来没差了,脸上都表现出来了。
凯斯莫名有点不爽,这小家伙是看不到他吗,一进来就径直和裴庭说话,理都不带理他的?
凯斯沉声道:“仔仔!”
童濛看了他一眼,很有一家之主风范地说:“你好好休息啊,我先带……”说到这里他想起自己不知道裴庭的名字,裴庭笑着告知了自己的名字,童濛顺嘴接上,“我先带裴庭去吃饭,等会儿就来陪你哈。”
凯斯:“不行。”
童濛挠挠脑袋,真心实意地困惑:“为什么?”
凯斯说:“我是伤号,而且还是因为你受伤的,你必须得陪着我。”
童濛不高兴地说:“你不是说不赖我吗?怎么还翻脸了啊?”
太子殿下表示,翻脸算什么,再不烦媳妇就真的要抛下他跑了。
裴庭含笑含着他们俩的互动,在适当的时侯开口说:“不然命人拿上来?我在这里品尝,如何?”
童濛迫不及待:“好呀好呀。”
裴庭看向凯斯,毕竟这是太子殿下的卧房,太子殿下一向不喜欢有人靠太近,更别提还要在这里吃东西。
他哪里知道,太子殿下的种种原则早在遇到童濛的时候就分崩离析,碎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得到凯斯同意之后,管家便命人去将童濛做的饭菜端了上来,意义摆在桌子上。
怎么说呢,大家都不意外,上午是那个不忍直说的水平,没道理这时候就一跃变成神厨了。
凯斯没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刚刚有所好转的胃部似乎感知到了熟悉的味道,反射性地痉挛了一下,凯斯赶紧移开目光。
倒是管家,似有不忍地确认了一下:“首相大人,您真的要尝吗?”
裴庭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东西,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是断断没有说出去的话还要收回来的道理,便在桌前坐了下来。
童濛见他没表现出什么嫌弃的神色,更喜欢他了,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给他介绍:“我本来想给你坐土豆丝的,那是我最擅长的一道菜了。但是切土豆丝比较费时间,我想你应该等不及,所以就换成了糖醋排骨。”
裴庭说:“我等得及。”
所以为什么不做你最擅长的呢?!
对童濛厨艺不甚了解的裴庭并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擅长不代表好吃。
裴庭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一旁的木筷,优雅地夹了一块据说是糖醋排骨的排骨,优雅地送进嘴里,优雅地咀嚼……三秒后,他的优雅破了。
其实也就是眉心一皱,脸色一僵,但对于向来以完美形象示人的首相大人来讲,真的就是失态了。
童濛眼巴巴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他觉得一定是好吃的,这次他更认真地在做菜,一定比上午好!
裴庭拿过一旁的方巾,捂住嘴,将“排骨”吐了出来,略微有些尴尬地说:“咬不动。”
童濛可怜巴巴地说:“啊?”
裴庭心软地说:“我再试试,兴许只是这一块咬不动。”
童濛的神色又发亮了起来。
裴庭笑了笑,又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管家忧愁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殿下你倒是说两句啊,不能真让首相大人吃,不然真被毒死了怎么办?到时候就成了“太子殿下对首相大人下黑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凯斯更是忍不可忍,将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赤脚走在地上,一把将童濛拦腰抱起。
童濛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挂在凯斯的手臂上,像只小乌龟似的扑腾个不停:“你干嘛?放我下来!神经病啊你!你赶紧去躺好,你这个病人!”
凯斯充耳不闻,吩咐管家:“送首相回去。”
生怕小殿下闹起来谁都走不了,管家赶紧开口:“首相大人,咱们赶紧出去吧。”
裴庭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点头,施施然地走了。
管家总觉得,首相大人连脚步都是轻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