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舒只觉得心底发寒。
此时，唯一能给他温暖的，只有手中的河图剑。
这一刻，他心有所悟。
自己能依靠的，只有手中剑。
这是徐海哥告诉自己的。
正如徐海哥只相信他的剑。
“谢九，你想错了。”
姬子舒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轻轻的笑意：“徐海哥，他只相信自己的剑。”
“剑修？”
谢长歌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长笑出声。
“界外修剑的人千千万万，我赤血宗，最喜欢杀剑修。”
“那你可以试试杀了我。”
一道声音悠然传来。
身穿黑衣，神情淡漠的徐海从七层楼台上一步跨入。
徐海。
崇武侯世子。
传闻有宗师战力。
据说，他战阵无双。
太多的传闻，让那些宾客对徐海都充满好奇。
徐海面无表情，一步一丈，七步，已经站在谢长歌身前三丈。
“徐海？”
谢长歌手中麒麟玉摩挲，双目之中有灵光闪烁。
“徐海，我家公子看中你——”纪昆上前一步，话未说完，徐海抬手一点。
一道金光直接穿透纪昆的额头。
纪昆双眼圆瞪，轰然倒地。
一言不发，直接杀人！
整个七层楼台，一片静寂！
那可是宗师！
一位宗师，就这么一指隔空点杀，徐海，难道，是大宗师？
姬子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看到徐海哥如何强大。
而是，自己，竟是能猜对徐海哥的心思。
他只是来杀人而已。
“好。”
谢长歌缓缓起身，双目眯起。
“杀伐果断，干净利落。”
“我喜欢。”
他捏住手中的麒麟玉，目光盯住徐海，仿佛眼前是一块绝世的美玉。
“区区凡人，蝼蚁而已，杀了就杀了。”
“徐海，我们携手，将这凡尘世界搅个天翻地覆。”
他张开手臂，眼中全是张狂神色。
“以我之才智，加上你的战阵之能，定会让那些宗门执事惊艳。”
“只要入了那些执事的眼，重回宗门，我就有机会晋升。”
“你助我成为赤血宗精英弟子，我必会赏赐你不敢想象的好处。”
谢长歌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压抑的激动，伸手指着徐海：“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十年之内，康帝的头颅，本公子送到你面前。”
七层高台之上，只有风吹动帷幕的轻响。
一个杀宗师如碾蝼蚁，一个谈笑要诛帝王。
这样两个人面前，其他人连头都不敢抬。
不少人此时已经悔恨到极点，这样的宴席，自己也敢来吃？
也有人心底有着一丝野草蔓延。
今日，会不会见证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望京楼外，一只青翅飞鸟低低盘旋。
风轻云淡。
身形如剑的徐海转过头，看向姬子舒。
“吃完了吗？”
姬子舒点点头，站起身来。
徐海转过身，大步往外走去，姬子舒连忙提剑跟上。
谢长歌面色一变，冷喝一声：“徐海——”
话没说完，他面色急变，手中握着的麒麟玉一把捏碎，一道道赤红的光幕在将他的身形罩住。
他头顶的金冠自动炸开，化为一套金色光甲，附在身上。
可是，不管是光甲还是赤红光幕，似乎都如一张张薄纸，一寸寸崩碎。
谢长歌瞪大眼睛，整个人似被重锤击在头顶，七窍血流如涌，瘫卧在地。
“蝼蚁。”
徐海的声音淡淡响起，这是谢长歌意识之中，最后的声响。
直到徐海与姬子舒离去良久，七层楼台上，方才逐渐慌乱。
“谢，谢九公子，被杀了……”
“徐海，徐海他到底有多强？”
“完了，这事，怕是要通天了……”
——————
望京楼外盘旋的青鸟直入楼阁，化为李伯模样。
他走到谢长歌身前，探出手，面上闪过一丝凝重。
目光扫过，他捡起一片麒麟玉的碎片，身形化为飞鸟，一闪而逝。
望京楼下，驾着战车缓缓离开的徐成抬头看一眼离去的飞鸟，然后转过头，看向坐在车架上的姬子舒。
见徐海看自己，姬子舒放下长剑，手掌一翻，两个殷红的果子出现在白皙的掌心。
“尝尝。”
徐海伸手拿起一个，轻笑道：“灵源果。”
“这东西，我还是在北境时候吃过两回。”
将果子送入口中，徐海眯上眼睛。
“就是这个味道。”
“当年可真是期盼啊。”
“可惜徐朗借口小孩子不能吃这灵源果，每年那么多果子都带去军营了，我一共只吃过两颗。”
听到徐海的话，姬子舒一愣。
他低下头，将手中仅剩的那一颗果子握住。
“大将军在王府赴宴时候，第一次尝灵源果。”
“皇族赏赐北境灵源果，一共只有两颗。”
一共，只有两颗。
徐海的手指轻轻一颤。
姬子舒将另外一颗灵源果递过来。
徐海摇摇头：“你吃吧。”
“你跟我讲讲他。”
……
“嗡——”
一声轻响，袁秋雨身周的青色剑光化为游丝，缓缓消散。
她站起身，看向落在身前的李伯。
“杀了？”
李伯点点头，面色凝重，将手中的麒麟玉碎片递过去：“杀了。”
接过麒麟玉碎片，袁秋雨脸上神色也化为凝重。
“破赤血宗护身法印，斩杀凡尘行走弟子，这仇，不好解。”
李伯点点头，看向袁秋雨：“大小姐，便是以你身份，恐怕也不能让赤血宗放过徐海。”
如果袁秋雨回到宗门，晋升核心弟子，或许，说话的分量会重不少。
但现在，以袁秋雨在落云阁身份，还无法让赤血宗改变决策。
毕竟，行走弟子，乃是宗门在凡俗世界的权力代表，也是宗门脸面。
杀谢九，就是直接打了赤血宗的脸。
“李伯，你速回家族，将此事禀报二叔。”
袁秋雨看向李伯，脸上闪过一丝坚毅：“我既然决定保他，自然要说到做到。”
李伯面色一变，刚要开口，袁秋雨又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
“若事不可为，当然还是保全自身，全身而退为要。”
听到她话，李伯方才舒一口气，轻笑点头。
大小姐就这点好，做事从不强求，这性子，不管是在家族还是在宗门，都是能结交到许多人脉。
修行界，只有路广，才能走远。
只是，那徐海，实在是将自己的路走窄了啊……
他抬头看向天际。
那里，无数道浑黑的狼烟升起。
一道道灵光升空，炸成赤红光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