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声音。
柳姌姌缩在角落里,心里充满绝望,那个穿着北洋军服的日本刺客,提着枪带着满身的杀意,缓缓地走向她。
“不要,不要过来……”
柳姌姌发着抖,如同掉在冰窖里一般,抱着头再不敢看过去。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刺客不知怎么又忽地变成了那个桃花眼的男人,紧紧抱着她,满身的寒意直浸入她的身体。
“不……不……”她挣扎,哭喊,却毫无用处,那男人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张狰狞的恶鬼……
“姌姌,醒了呀。”
四姨娘惊喜的声音,突然传进柳姌姌黑暗的世界里,像一道光融化了一切,她蓦地张开眼睛从梦魇中醒来。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小姐总算醒过来了!”床前的四姨娘两手合什连连念佛,一脸喜出望外的神色。
“姨娘……我,”柳姌姌开口说话,发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姌姌别怕,你在自己的房里。”四姨娘端过一碗冰糖银耳,用汤匙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喂到了柳姌姌嘴里,“你父亲去求了上面极厉害的大人物,你才能安然无恙地被接回来,虽然受寒发烧躺了这几天,至少人没事就好。”
二三口甜甜暖暖的汤水下肚,柳姌姌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活了过来。
重新躺回枕上,凉凉的缎面让她觉得清醒了一些。
“姨娘,我睡了几天?”
“三夜两天了,”四姨娘拿起床边水盆里的一张淡黄色的帕子,帮柳姌姌搭在头上,“那晚你父亲带你进门的时候可怕死姨娘了……”
柳姌姌的头突然痛起来,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似乎是作了场荒诞不经的噩梦……
不过,身体上的那些丑陋的痕迹与心里那些恶心的记忆都在提醒她,有一个男人欺负轻薄了她!
以后在北京的日子,会很难过……
柳家在北京的宅子,位于西城的撵儿胡同。三进的四合院原本是柳老太爷作广东巡府时在京城置办的,鸦片战争之后,老爷子受不了官场的腐败,挂印归乡,这宅子便空了下来,只留了两个老仆人定时打扫。
如今柳老爷又捐了官,每年都会在这所宅子里住上三个月,因此院子里又整理的干净整洁。
柳姌姌就住在第三进院子的东罩房里。
房里铺着两张色彩素淡的新疆驼毛地毯,外间屋的当中放着一张黑檀木的书桌,上面摆着一套柳姌姌用惯了的文房。
琴桌靠着后山墙的雕花窗边,山墙的红木钉架上原本应该挂着名琴“灵犀”,现在却只余一个空勾。
里间是一间小小的卧房。柳姌姌并不喜欢现在外面流行的那些所谓的西洋家具,所以,卧房里依然是靠墙摆了一张雕花小架子床,挂着淡粉色的床帘围子,放下帘子,床里面就完全是自己的空间。
柳姌姌在床上又躺了两天,风寒引起的发热才渐渐好了起来。脖颈与锁骨处的红紫痕迹也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