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个孩子黏着路吟,不让她离开,特别是柔柔,见到路吟要离开,便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无奈之下,只能留宿一晚。
路吟抱着柔柔去楼上洗澡,而谭归凛和沈斯年在茶室喝茶。
谭归凛原本也不打算走,他必须从沈斯年口中得知真相。
刚刚在客厅里聊天,他一直都在说些有的没的,避重就轻。很多谭归凛想要知道的真相,他没有说清楚。
见谭归凛如此执着,沈斯年只得娓娓道来。
毕竟,他深知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秉性,若是不告知,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据沈斯年回忆,他首次救下路吟,实属意外。
那天,沈斯年携太太文沁前往山中寺庙祈福。归程时,在蜿蜒的山路上,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冲了出来。
好在沈斯年反应敏捷,及时一脚将刹车踩到底,车子停下来。
只见女孩神色慌张,一边拼命挥舞手臂,一边大声呼救。
当时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他和太太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
文沁被惊得脸色惨白,手紧紧捂住胸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忍不住埋怨道:“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冲出来?别不是要碰瓷吧!”
沈斯年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被女孩狼狈的模样吸引。
只见她发丝凌乱,衣服上还有不少污泥和血渍,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沈斯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轻声询问:“姑娘,你怎么了?”
路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到沈斯年面前,声音带着颤音和哭腔:“这位先生,请你救救我。后面有人在追我,他们要杀了我!”
沈斯年听闻这话,眉头微皱,往路吟身后望去,山路上空无一人,但他能感觉到路吟的恐惧和狼狈不像是假的。
文沁也下了车,看到路吟可怜的样子,心中的埋怨瞬间变成了同情:“斯年,要不我们先带她离开这里吧。”
毕竟,山里面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经过,她一个女孩子很危险。
沈斯年点了点头,将路吟扶上了车。
车子重新启动,路吟缩在后排座位上,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沈斯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别怕,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
车子一路疾驰,回到了市区。
沈斯年夫妇原本是要送她去医院里,可被她拒绝。
最后,只能将路吟带回了自己家,安排私人医生帮她检查身体。
确认她只是皮外伤,才放心下来。
后面,他们两个待路吟情绪稍微稳定后,才问她发生什么事情?要不要报警?需不需要通知家人?
可是,却被路吟拒绝了!
当时的路吟情绪十分激动,为了安抚她,他们只能听从她的意愿。
见她一个女孩子孤苦无依的,沈斯年夫妇收留她暂时住下。
就这样,路吟在沈斯年家里待了三天,等把身体养好,她跟他们夫妇告别。
那时,沈斯年夫妇并不知道路吟是谭归凛的妻子。
虽然他们夫妻去参加了谭归凛的婚礼,可因为谭归凛结婚的时候,对外宣称娶的人是温家的大小姐温妤。所以他们两个不认识路吟。
说到这里,沈斯年停下来,他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想要看看他的神色反应。
谭归凛不变的神色自若,可眼底却蕴含着复杂难辨的情绪。让人猜测不到此刻的想法。
原来路吟从绑匪手里逃脱之后,遇到沈斯年夫妇。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沉吟片刻后,他才冷冽道:“后来呢?”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何会在待了差不多一年后,突然离开南城,一个人去到云水镇?
沈斯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悠悠开口继续讲述故事。
再一次遇到路吟,是在几天后。
那天文沁去逛街回来,在河边再一次遇到路吟。
彼时的路吟已经身无分文,坐在街头的椅子上,孤零零一个人。
出于担心和好奇,文沁下车去查看。
当时的路吟整个人情绪低落,状态非常不好。
文沁担心她想不开,出什么意外,于是决定把她带回家。
这一次,路吟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就在那天晚上,他们夫妻看到新闻,知道了谭归凛太太被绑架出事的消息。
沈斯年第一时间准备打电话过去了解情况。
就在这时,路吟阻止了他的行为。
因为路吟担心,她的行踪会暴露。
之后,路吟只能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们夫妻,并且希望他们不要把她活着的事情泄露出去。
当时听到真相的沈斯年夫妇很是震惊,非常不理解路吟的举动。
路吟却冷静无比:“既然他们以为我死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之后,路吟便隐姓埋名,在南城偷偷生活下来。
因为有沈斯年夫妇的帮助和庇护,她没有被发现。而是悄无声息的生活了一年之久。
谭归凛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青筋暴起。
此刻他的脑海一团乱麻,各种思绪疯狂翻涌,搅得他心烦意乱。
当时的吟吟一定是对他失望透顶,心如死灰,才会选择用这种决然的方式。让所有人以为她已经死于那场意外。
良久,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质问:“哥,你明知道我这些年从未停止过寻找她,怎么能忍心瞒我?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回想起当初,谭归凛历经九死一生才从鬼门关逃回来,支撑他熬过那段至暗时光的,只有心中坚信路吟还活着的信念。
毕竟,当时打捞出来的车子里,只找到了路吟的手机和结婚戒指,并没有发现她的尸体。
搜救队找了整整一个月,还是找不到她,只能认定她已经死亡。
可谭归凛不肯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他偏执的觉得,路吟一定还活着。
这份执念让他不肯放弃,哪怕所有人都劝他接受现实,可他依旧不放弃,派人四处寻找。
沈斯年望着眼前情绪几近崩溃的谭归凛,心中涌起一股愧疚感。
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归凛,瞒着你这件事,我很抱歉。可是……”话都已经涌到了嗓子眼,沈斯年却再度犹豫起来,脸上的神情略微凝重起来。
“当时路吟的状况糟糕透顶,你可曾想过,要是我把实情告诉你,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他清楚地记得,只要他们在路吟面前提及谭归凛,她就会情绪瞬间失控,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激动得不能自已。
被这么一问,谭归凛当场就愣住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路吟当时可能的模样。
不用想,他也能深切体会到路吟那时的心境。
她对他已经失望透顶,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