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吟靠在谭归凛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右手被他轻轻握在掌心。
他的手指修长而温暖，正小心翼翼地抚过她手背上那道浅浅的伤痕，粗粝的触感让他心口发疼。
“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每一次碰到她的手，都会让他心尖发颤，自责和愧疚席卷着他。
路吟声音很轻：“不疼。”
后遗症偶尔会隐隐作痛，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听闻这话，他呼吸一顿。
疼她也不会说。
她有多能忍，他知道。无论受多重的伤，多疼，她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绝对不会哼一声，表现出来一点柔弱。
谭归凛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伤痕，眼神声音沉了几分：“怎么伤的？告诉我。”
路吟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谭归凛牢牢握住。
她趴在他颈窝里，声音有些含糊：“懒得说。”
说了没有任何意义。
谭归凛的心口发紧，低头看向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是不是因为那起……”
绑架那个字，他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们两个之间不能提及此事，否则就会……
路吟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
深吸一口气，她才又说:“你不要乱想，反正已经过去了。”
“那是怎么回事？”谭归凛的眼神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冷意：“你知道我会去查。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如果不是绑架时伤到的，那就是在她消失不见的那一年里发生的事情。
路吟语气冷下来，带着几分无奈:“我不太想说，说了有什么意义，能恢复原样吗？”
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晦暗的时间，她想忘了。
谭归凛没有继续追问，沉默许久后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哪怕此刻她安稳地躺在自己怀里，谭归凛的心却依旧无法踏实，安心。
恐惧如影随形，他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像一阵风般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人在这空荡荡的世界里。
失去她的那段时光，他过得行尸走肉，暗无天日。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总会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下意识地伸手抱她，可什么也没有。
路吟的心里一紧，手指微微颤抖，眼眶有些发酸。
“你不用道歉，我不想听。”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和赌气。
回来之后，他跟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
她知道，他同样不好受。
内心的煎熬远比身体上的痛要更甚。
谭归凛的心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令他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他抬手轻轻地再一次将她搂紧，有种想要把她嵌入身体的架势。
路吟忍不住嘟囔一句:“你再用力，我都快要被勒嗝屁了。”
闻言，他微微松了一点点，沉声道：“我已经跟刘文博教授定好时间，一个星期后，我们去南城，他亲自给你做手术。”
每次看到她的手不方便，他都觉得自己像在被凌迟。
路吟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快吗？”
如果去做手术，加上康复治疗，那么需要一段时间。
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谭归凛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把手治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做。”
知道她的担心和顾虑，谭归凛只能安抚她。
他温热清洌的气息喷洒在她周围，路吟心口动了一下。
“嗯。”
话落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
隔天早上，阿三去给谭归凛办理出院手续。
今天正好是家宴的日子。
从医院出来之后，车子直接开往码头。
路上经过甜品店，谭归凛让司机停车，吩咐副驾驶的阿三：“去买点甜品。”
阿三没有耽搁，立刻下车。
彼时的路吟正在跟韩烟热聊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下来。
韩烟迫不及待的打来电话，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吟宝，我这儿有个超劲爆的好消息！何雯倩和白荷那对母女，现在彻底走投无路啦，今天居然厚着脸皮跑到我家，求我妈拉她们一把。我妈可没给她们好脸色，当场就拒绝了。”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韩烟就把偷偷录下的视频发过来。
路吟没有耽搁立即点开，视频里，何雯倩弓着背，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声音近乎卑微：“韩夫人，您就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行行好，救救我们白家吧，只要这次能挺过去，我们一定感恩戴德……”
白荷站在一旁，眼眶泛红，平日里的高傲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被人欺负的柔弱女子。
看着视频里这对曾经不可一世的母女，路吟心中满是畅快。
风水轮流转，她们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路吟的眼神不变得冷沉，这点小小的惩罚对白家来说远远不够。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白家彻底毁了。
路吟要让她们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当初她所受的罪，必须让她们亲自体验一下。方能解心头之恨。
谭归凛侧目而视，望着眼前的小女人。
她拿着手机，一遍遍播放着视频。
视频里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所以他听得一清二楚。
“不出半个月，你就会看到你想要的结果。”
谭归凛的嗓音低沉醇厚，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与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话仿若一颗定心丸，掷地有声响起。
其实，以他的手段与能力，若想速战速决，三天时间都绰绰有余，可他偏不。
他就想慢慢消磨白家母女的意志，让她们在绝望里越陷越深，直至彻底崩溃，最后不得不亲自上门，向路吟低头求饶。
听到这话，路吟心中一动，缓缓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谭归凛。
此刻的他，神色平静如水，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紧接着，谭归凛霸气开腔，语气中满是威慑力：“我已经放出话去，谁要是敢帮白家，就是公然与谭家作对。”
路吟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轻轻收起手机，目光再次落在眼前这个狂放不羁却又沉稳内敛的男人身上。
与两年前相比，岁月似乎在他身上沉淀出了更迷人的魅力。曾经的他，或许还有些年少轻狂，可如今，行事风格越发狠辣果断。
“嗯。”
她只是淡淡的样子，没有什么情绪。
阿三买完东西坐回来，把蛋糕递给谭归凛。
接过来的男人拿了一个草莓蛋糕，打开后递给路吟。
“吃点东西吧！”
路吟微愣：“我现在不爱甜食了。”
以前是因为太穷吃不起，所以对这种东西有执念。
跟他在一起那段时间，他真的做到了每天不重样的给自己准备。
在南城休养的那时间，她特别讨厌吃甜品，看到就想吐，慢慢的就没有那么喜欢了。
谭归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
路吟故作思考状，然后认真地回：“喜欢吃枪药，吃炸弹还有地雷。
车里的几个男人因为这句话，皆是一怔。
谭归凛因为她的话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前面的阿三和司机忍俊不禁，努力憋着笑，不敢发出声音。
见他笑，路吟蹙眸。
他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可起来是真的很好看。
谭归凛笑意未消散，宠溺道：“老婆，咱还是吃点能吃的东西吧！”
自从她回来，大多时候对他都是疏离淡漠。其实他特别喜欢她呛自己，怼自己。即便是骂他，他心里也是欢喜的。
至少这样，她变得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