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虞窈的讲述，沈烨和虞昭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虞昭更是一拳头打在了桌案上。
“真是猪狗不如！那猪圈每天都能提供死猪肉，可想而知他们圈中有多少猪因病而死！此种情形，不是猪瘟又是什么？”
沈烨冷笑一声。
“大梁律法规定，但凡猪圈中连续死亡三只以上的猪便需上报至地方，这猪圈如此大胆，真是不怕东窗事发！”
虽说听风阁之中可以收集各地的信息，可毕竟收集信息需要资源，资源常常更倾向于有权有势之人。听风阁之中的秘辛有许多，这些衣食住行与柴米油盐之类的事情，本就不在听风阁的信息搜集范围内。
虞窈带来的消息就连沈烨都没有听说过。
“你做的对。比起现在一时的利益，长远来看，还是暂时避避风头比较好。”
沈烨深吸一口气，明白此事不容长远计议，必须尽快解决。
“此事若是太子的手下做的，恐怕太子会息事宁人，陛下也会将此事瞒下来，派人将猪圈全数消杀。”
虞昭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只是沈烨自己说了出来，虞昭只得保持沉默。
先前太子前来招揽她的时候，他有心考察，可太子确实如同听风阁收集到的信息一般，自大狂妄，胸无大志。
虞昭心中失望，便千般理由拒绝了。
她不愿与这种人同谋。
若是沈烨前去调查猪圈，需得拿到皇帝的许可。然若是拿到皇帝的许可，沈烨就再也不能通过这件事去将太子扳倒了。
虞昭和沈烨都明白，现在沈烨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是瞒下来，偷偷收集证据，等到东窗事发，再借由此将太子扳倒。
二是将这件事同皇帝说明，让皇帝直接派人，从源头上解决猪圈的问题，虽然他们可以快速安全，可皇帝一定会帮太子隐瞒。
此事虞昭想得通，沈烨自然也懂得，全凭沈烨的选择，
只见沈烨没有片刻犹豫，便要前去皇宫之中。
虞昭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沈烨竟然如此迅速便决定好了，忍不住多嘴问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这次让太子逃过去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够有这种机会了。”
沈烨步履微顿，随即回过头来，表情中带着些漠然。
“我想要这天下，无须用此手段。既然这天下迟早有一天是我的，那我便不容我的东西出现一丝差错。”
虞昭闻言有些恍惚。
她从前以为沈烨有伟大抱负，有能力也有手段，能成大业，所以愿意跟随他。
如今看来，沈烨不仅如同他所想的那般，能力出众，比起太子来，他还多了一颗爱民之心。
即使他嘴上是如此说的，虞昭却感受到了沈烨心中的焦急。
虞昭见沈烨转身便要离开，轻声笑了下，认真地说道：“这下我是真心佩服景回。”
沈烨闻言没有回头，只是爽声笑了一声，便离开了。
留虞窈和虞昭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烨此人，日后必成一番大事。只希望未来不是一番腥风血雨之景。”
虞窈也没想到沈烨会拒绝，在她心中，沈烨虽然算不上十恶不赦的坏人，却也称不上是一个好人。若是有绝对利益的事情，他便会想尽办法去做成。
然而这几日虞窈心中对沈烨的印象却不断的在刷新，从前觉得他是冷血的政客，是比她还像个商人的奸商，可几日来，沈烨先是给她送来了醉仙楼的店契，又是……
对啊，醉仙楼的店契！
虞窈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这件事，连话都来不及和虞昭说上一句，便一口气跑了出去。
幸好沈烨还没有上马车，虞窈匆匆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将他拦下。
“先……先别走，呼！”
沈烨原本眉头紧皱，看着虞窈这副模样，不禁微微一笑。
“这是要做什么，我就在这京城之中，又不会跑，急什么。”
虞窈不顾沈烨的嘲笑，将一直留在身上的店契拿了出来。
“这醉仙楼的店契，果真是你给的？”
“让飞云去给你的，难道还有假？”
虞窈自己也觉得问了个傻问题，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沈烨会将这店契给她。
沈烨仿佛看出来了虞窈正在犹豫什么，没等虞窈问出口，便轻声笑了出来。
“你不必担心，要说这店契，还是你靠自己赢来的。”
闻言，虞窈顿时有些懵。
“我自己赢来的？我怎么不记得去过醉仙楼，见过醉仙楼的掌柜？”
“先前我托人将转运是关押的那个掌柜送到摘星阁去，想让你利用他，打消太子心中的疑惑。当时我没有同你说什么，便有人不相信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沈烨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微扬起，已经不见了方才的阴沉神色。
“那人便是醉仙楼的东家。他同我打了个赌。”
虞窈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你是说，他和你用醉仙楼打赌？”
沈烨含笑点头，让虞窈震惊不已。他们有钱有权的人，都是这么大的手笔吗？
“那可是醉仙楼啊！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就可以送出去的吧？”
“当然。”
沈烨和谢屿虽关系好，可有些时候，不是两人关系好便能倾囊相授的。
“醉仙楼先前的东家是谢屿，当朝大理寺卿。从前是我的伴读，后来科考状元做官。”
“醉仙楼的东家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建立起了这么一座酒楼。其实事情远没有别人的故事中所说的那样奇绝。”
沈烨的表情很是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其实这酒楼是我母妃母家的财产，母妃原是商贾家女子，因皇帝开朝急需充盈国库，便求娶了我母妃。外公家也算富甲一方，将半数财产充入国库，又将醉仙楼偷偷留给了母妃。”
“醉仙楼是外公家偷偷经营的酒楼，财不外露，他们早留了一手准备。后来外公家遭难，母妃被打入冷宫，将醉仙楼给了我，我也不便出面经营，便将酒楼给了谢屿。”
所以打赌，也不过是物归原主。
这还是虞窈第一次听沈烨说起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