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煦插着腰,着一身明黄绸衫,斜觑着眼,打量起烛光莹然的屋内。
“开门,你们都没有长眼睛吗?给本王开门,还杵着这里做什么?”内侍们纷纷跪倒在地一片,行礼参拜。
“王上,相国大人正在批改奏折,您不能擅自进去。”内侍们一把将齐熙拦住。
齐煦冷哼了一声,面有不快。“相国大人还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连本王也不得入内。”不由分说,一把推开守在外的内侍,大步流星的跨入室内。
内侍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阻止。
烛光莹然,洒在卫兰的面颊上,更显得他温润洒然。
漆发如墨,插着一只一尺长的素簪,玲珑剔透,洁白莹润,只在顶上有一点朱红,烛光的映照下隐约流动如云的光华。
听到响动,他这才微微抬头,定眸在齐煦身上。
“何事?”开口声音清脆,珠玉落盘。
齐煦一张本怒气的面孔,顷刻间,转阴为晴,装作不知情的走向他。“原来相国是在为我临照案牍劳神,本王有些想相国了,恰巧过来看看罢了。”
“哦?凝光殿相距汀兰宫路途甚远,王上这个恰巧未免也太巧了!”卫兰头也不抬,轻而易举戳破他的谎言。齐煦也不生气,暗自吐吐舌头,思考着对策。“这个嘛……那还不是刚刚从汐月美人哪里出来,汐月美人的水榭花都离你这处最近。”齐煦直打哈哈,这下总是有了说辞。
卫兰落下笔,将狼毫搁置在砚台上。微微抬起头,烛光的映照下更显仪容万千。“汐月美人不是上个月王上就以举止失态打发出宫了吗?难不成这王城之中还有第二个汐月美人?”
不动声色戳破齐煦的借口,大为窘迫。
自己竟然忘了这茬,唉,要怪就怪各国进献的美人众多,还都是些庸脂俗粉,自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整日在后宫争风吃醋,实在是讨嫌,只得随便编排些莫须有的罪名给打发了才好。只是千算万算,自己随便找的由头,就这般被不着痕迹的揭露。
“呃呃……是吗?本王拜相国所赐,美人佳丽成千上万的,这么什么嫔妃那个什么美人,我实在的记不清楚了。不过这些都不是紧要的,最要紧的是这都夜深了,相国大人是不是要歇下了啊?”说着明媚的眸子狡黠一笑,将书简从他手中抽出,搁置到一旁。
卫兰眼睑微抬,望着手中已空空如也。“多谢王上体察,奏折还有很多没有看完,我处置妥当自会好好休息。”兀自拿起书简,继续看下去。齐敏执拗不过他,挨擦着他的身子,鼓起腮帮。“那好吧,相国为国为民劳神,本王心甚慰。本王便也陪你一起看吧!”
假装聚精会神,但是没有看多久,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最终靠在卫兰肩上。卫兰微微侧过头,伸手托住了他的头,任由人靠在他的肩上。
内侍上前。“相国大人是不是要唤醒王上?”卫兰摆摆手,任由齐敏靠着,眼底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翌日清晨,齐煦刚刚下了早朝,不住的踱步来回。
“相国他怎么说?”
永和宫里,齐熙盯着孙珏。
数九寒天的,内侍大总管孙玨却硬生生吓出了满头热汗,他心虚的抹了把额角,半晌才憋出来一句---驳了。
“驳……驳了?”齐熙不可置信,本就大的眸子,瞪的浑圆。
三日前,朝中有前朝老臣提议让齐煦临朝,相国把持朝政多年应归还政权。先王敏,因痛失一代卿相燕云逸,自此得了失心疯,一蹶不振。因其没有子嗣,国一日不可无君,便过继,上卿魏无遂之子魏煦为其子,改名齐煦,继承大统。卫兰为摄政王兼任相国,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待王上年满二十便亲自临朝,然齐煦现已将年满十八,再有两年就要年满弱冠之年,相国卫兰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这一切让齐煦不禁有些恼怒。
齐熙冲过去,一把拽过孙玨的领子,“说!缘何驳了!”目眦欲裂,双眸冒着绿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般。
孙玨被他勒的呼吸不畅,猛咽了几口口水才答,“相国说是王上年幼,朝中大事不熟,这朝堂还得……”
“还得他卫兰把持是吧!”齐熙狠狠推开开孙玨,讽笑道,“他不若直接让我退位,这齐家的江山改为相国姓,姓卫得了!”
“哎呦,祖宗!”孙玨吓得不清,慌忙劝道:“这话您在奴才跟前说道说道爷就是了!可千万别让兰汀殿的那位听到!”
“听到如何,今日我不仅让他听到,我还要让他知道这临照到底谁才是主子!他越是不想我掌权,想要我永远成为一个傀儡国主,我越是不让他得逞。这临照的江山始终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他握紧手掌,年少的他凡事只能忍耐,虽处在权利的顶峰,但依旧还是要仰人鼻息,谨小慎微的活着。如今他蓄谋依旧,总算这天下会重新握在自己的手中。“舅舅你可是知会了?”
孙玨擦了下满头大汗,应允道:“一早说了,这会怕是已经在来凝光殿的路上。只是王上,您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恩,此事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他们不为自己留有后路,将我逼致绝路,那么他们的下场将是我所受到的痛楚的十倍百倍!”齐煦咬牙切齿。他终有一天会得到他所想要的!
“大将军到!”话音刚落,侍卫们便通报。
齐煦眉色欣喜。“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