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山看的心头一颤。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给谢迎风这个逆贼上座呢?
谢迎风坐下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看似不经意的瞥了崔玉山一眼,随后就抿唇一笑。
崔玉山被他这一些列举动气的脑门有点上火,但是碍于隆昌帝在,他可不敢多言语什么,只能默默的将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等着吧!
只要等内府的人将账目都算出来,再看这谢迎风该怎么解释了。
那么一大笔钱,崔玉山就不相信谢迎风能解释的清楚明白。
所以他压根就没将谢迎风带来的那些账目放在眼底。
谁会面对那么一大笔不入账的款项不动心?
御书房之内持续的安静,陛下的午膳也是在御书房里面用的,但是并没给崔玉山和谢迎风。
并不是他这个当皇帝的小气,只是这事情没说清楚之前,崔玉山和谢迎风都没资格与他同座用膳。
账目一直看到了入夜十分,宫里宫外都已经华灯初上,统领太监才将大家汇总过来的账目又再度核算了一遍,这才将最后的账目情况誊抄到一张纸上呈递给了陛下。
“陛下,奴才们都已经算清楚了。这就是最终的总数,总数是与谢大人带来的总账是相符的!”负责内府的统领太监柔声说道。
“行。”隆昌帝点了点头,随后示意李德全将那算好的账目清单拿过来。
隆昌帝在看到账目的数字的时候原本因为看奏折已经看的有点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就好像被一股清泉醍醐灌顶一般,立时就清明了起来。
“你们没有算错?”他指着最终的数字看向了内府的统领太监。
统领太监跪下,“回陛下的话,奴才们不敢算错,这些数字经由奴才核准过,与总账相符!”
“谢迎风!”隆昌帝抬手屈指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他的动作是无意识的,但是目光却是在这些数字之中来回逡巡。
崔玉山见陛下迟迟不开口说话,心底不免得意。
“陛下,这谢迎风在临川也就是过去的邙城多年。”崔玉山赶紧拱手说道,“怕是已经在那边盘根错节,与本地其他的官员勾连颇深,还请陛下明察!”
其他的官员不就指的的是卫陵?
谢迎风瞥了他一眼,随后轻叹了一声,他用口型对崔玉山说了两个字,“蠢货。”
虽然声音没有发出来,但是崔玉山看的清楚明白,他原本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就又冒了起来。
“陛下,这谢贼即便是在御前也无形无状!实在是有辱斯文!还请陛下降罪!”崔玉山连忙再度说道。
隆昌帝的眉心蹙起,随后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闭嘴!”
崔玉山顿时一脸得意,随后他马上意识到,适才谢迎风并没说话!大殿里面说话的唯独他一人而已!
所以陛下是在呵斥他!
崔玉山心底一颤,连忙跪了下去,不敢再吱声了。
“谢爱卿。”隆昌帝低叹了一声,“若是我大燮的官员都如你这般,朕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各种赚钱的渠道,也写满了各种用钱的项目。
三年来,谢迎风利用邙城扩建的契机给邙城府衙赚了三千六百多万两白银,其中一半用在了重建和扩建邙城上面,隆昌帝不看账目不知道,一看这才知道原来邙城以及其下属的边城县镇的城墙都全数加固加高过了。
这些银子,邙城没有向朝廷要一分一毫。
且邙城与边境的各个县与镇子中间都重修了大路,这大路可不一般,硬质化的路面,可供四辆马车并排前行,大大的加快了邙城与其他城镇之间的往来速度。
邙城还在城外修通了松水江与内河的渠道,建立了码头增设了摆渡船,愣开辟了一条邙城与外相连的水道。
当然这个工程当年谢迎风是呈报给朝廷的,朝廷也拿了一点钱出来,后来工部就再没给这个工程拨款过,所用的民工都是征召的邙城的百姓和黑虎军无偿帮助,所花费的钱财自然也都是从这款项里面支出的。
这些都是基建的项目,谢迎风还在邙城以及其下属县镇建立了荣养所以及慈济堂。
荣阳所与慈济堂收的都是在连年战乱之中失去行动和生活能力的老兵老人以及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
这三年大燮连续遭灾,其实邙城也有天灾,但是邙城愣是没问朝廷要一分的救灾款,救灾所用的款项都是由这些钱里面支出的。
即便连年有灾,邙城境内愣是没有因为受灾而流离失所一个百姓,更不要说引灾而亡的人了!
这些年邙城的人口还在连年增加!
没有人比隆昌帝更能明白这个人口增加的意义是有多重大了。
即便是在他治下的大燮,也即便是已经好多年不打仗了,人口能增长的地方也屈指可数!
隆昌帝是忌惮卫陵和谢迎风将北地弄成他们的地盘,但是隆昌帝又不是傻子,只要这两个没有不臣之心,他们将北地治理的越好,这些也都是他的政绩与功劳,证明他用对人了!
而且隆昌帝也明白,没有动用朝廷一分一厘就能将邙城以及北地其他地方的城墙重新修造完毕是个什么概念。
他不是没去过邙城,以前他所见的邙城满目疮痍,可以说有的地方城墙都只剩一个土墩墩了!
修造好所有的城墙要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他心底有数!
所以隆昌帝在看到这个账目的时候,他的心底百感交集。
他知道谢迎风没有说谎话,因为这上面所述的款项与所做的事情与他派去的密探回来所言完全相符。
只是密探所言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数据,只是亲眼所见而已,而现在这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修造城墙多少里,加高多少尺,救助受灾人口多少,收容多少难民和孤儿,这些都是明明白白的一清二楚的东西。
“谢爱卿,是朕说话大声了些。”隆昌帝低叹了一声。
他之所以今日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一点是大家都称赞的,那便是隆昌帝心地还是十分柔软的,也是有错就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