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带来的保镖们,很快就一拥而上。
路南禾没有预料到爷爷态度如此强硬,一时措手不及,急忙护着骨灰盒往后躲,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顾子荣站在一旁,眉头紧蹙,一颗心也随着那个骨灰盒七上八下。一方面,他希望路爷爷有办法,能治好好友;另一方面,又担心老人家这一招太过于心急,反而刺激了路南禾。
即使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也不知道路南禾一冲动,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尤其是现在这么敏感的时期。
还没确定到底帮谁,就听见‘哐当’一下,传来瓷器坠地的声响。
所有人都停了手,小心翼翼地退后几步,低着头,连气也不敢喘。
骨灰盒磕到坚硬的地面,被摔得七零八落。雪地上,骨灰悉数洒了出来,散了一地。
不只是顾子荣,连路老爷子都呆在当场。
空气凝固。
路南禾的瞳孔骤然紧缩。
“路……路总……”身侧,保镖们小声嗫嚅,说话的腔调都被吓得变了样。
路南禾周身寒气肆意,他慌忙跪在地上,极快地伸出手,从雪地里捧起一抔散落的骨灰,“阿宁,阿宁,别怕。”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铺在地上,将散落的骨灰一抔又一抔地收拾在一起。
“阿宁不要害怕,我带你回家。”男人发了疯一般,徒手在坚硬的积雪里不停地刨。
“南禾……”顾子荣急红了眼,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想要阻止住他的疯狂。
可是,男人恨恨地推开了他。
尖锐的瓷渣将路南禾的双手刺得鲜血淋漓,将雪地浸成血色,雪水合着血液,将骨灰绞成一团。
捧着面目全非的骨灰,男人的心一点点下沉。
“啊……”
忽然,男人喉咙深处迸发出一声低吼,随即瘫倒在凄冷的雪地里。
“孩子……”老爷子声音有些颤抖,踉跄着走过去,解释道:“爷爷不是故意的。”
看着最疼爱的孙儿这般模样,老爷子的心如坠冰窖。
路南禾浑身青筋暴起,他缓缓抬起头,僵硬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一团,嗓音低哑,“阿宁那么敬重您,您怎么忍心让她在这个世上连一点骨灰都不留下。”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墨色的瞳仁里泛起泪光。
男人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和悲伤,老爷子低头看着绝望的孙子,眼里的悔意又多了几分,“孩子,你先带着丫头跟爷爷回家好不好?”
“您自己回去吧。”男人的眼神变得冷漠而愤怒,“在路家,她只会受到无尽的委屈和刁难,您是知道的,我不像她在受到一点委屈了。”
老爷子从未听过如此难听的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语气有些愠怒,“你怎么跟爷爷说话呢?难道,路家待她不好?”
路南禾将骨灰搂得更紧了一些,冬日冷冽,将他的四肢冻得通红,他望着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弧度,“路家都是什么人,您会不清楚吗?”
而他,一点都不好,每次都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嘲讽和诋毁。
“翅膀硬了管不住了,随你自己去吧。”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气的直哆嗦,甩袖而去。
身后,路南禾还跪在原地,任由寒风贯穿他的四肢百骸。
阿宁阿宁阿宁啊。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