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入秋,但正午的阳光依旧刺眼。
南阳的尸体被安放在她的营帐里。严华和夜莺到的时候,云慕辰和当时被惊动的几位皇子都已经站在帐里有些时候。
苍南王正老泪纵横的瘫坐在一旁低泣,显然很伤心。也是,当初南阳那么惨他都愿意让她苟活着,想必是真的发自肺腑的喜爱。
屋里没有女眷,全是清一色的男人。严华到时,坐在椅上的云慕辰率先发话,面色并不好看。
“听云卿说你会验尸?”
严华带着夜莺俯礼拜见,乖巧的回话:“略懂。”
“将军之女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你怎么会学这些偏门的东西?”
云卿知道她会验尸,但好像还从未问过她这个问题。如今云慕辰问了,也不见她惊慌,端的一派问心无愧道:“儿臣从小饱读诗书,但凡是书都喜欢研究一二。关于验尸的事情,也是从书籍上学了些皮毛。”
这个问题给的很标准,原主原本也是个好学的,她硬要说是从书里学的,也没人可以查证。
云慕辰没再多问,指了指床上笔直的南阳郡主:“如此,你便去瞧一瞧。”
严华挑眉看了看一旁的苍南王:“验尸需得经过家人同意,不知我前去验尸,苍南王是否同意?”
苍南王闻言,两手握的死紧。南阳身前最恨严华这事儿他当然知道,可如今若不让她看,那为了查清真相皇帝定会让梁颖去验尸。南阳经过羞辱后根本不愿男子近身,死后自然也是不愿。
考虑再三,他握紧的手慢慢松开,言语透着无力:“同意。”
苍南王的妥协严华并不吃惊,因她知道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严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南阳的尸体前,先是看了看了良久,随即又让太医取来银针扎了几处。
郡主意外死亡这事儿可大可小,是以云慕辰并未忌讳,在验尸的整个过程中都未曾离开,一直坐在帐内的椅上。
因为需要更进一步的验看,严华让侍卫搬了张屏风过来作为格挡。
在云慕辰喝下第二盏茶的时候,严华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旁伺候的太监很上道,见她出来便赶紧端着水盆上前让她洗手。
严华收拾好自己后,行至云慕辰下方,屈膝一礼不卑不亢,大场面的时候她向来会装。
“不知父皇想知道什么?”
云慕辰哪里懂查案的事,抬手招出梁颖,头疼的说;“案件这种事朕并不擅长,有什么你可以于梁颖讨论,这件案子由他负责。”
众人先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虽说这案子其实该归属大理寺,但大理寺卿是重王云卿。云卿和苍南王原本就不对付,这案子云卿定然不会接。与其让云卿拒绝伤了苍南王面子,倒不如直接交给梁颖来的妥当。
命苦的梁颖觉得自己就是个冤大头,每次都是背锅的命。可身为人臣他能如何?还不是只有乖乖的上前领命。
云慕辰依旧八方不动的坐在哪里,显然是想听听其中是怎么回事儿。他不动,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离开。
严华读懂他的意思,遂问梁颖:“府尹想知道什么?”
梁颖是个老手,问起问题来自然得心应手:“王妃可查出郡主死因为何?”
“她身上没有其它伤口,只有胸前一处刀伤,直刺心脏。为防错判,我用银针检测了她的咽喉和胃部,并没有毒物反应。所以,死亡的最直接原因,应该是心脏受损导致的死亡。”
严华答得行云流水,专业上她可以说比这皇城中的任何验尸官都要强。尸体上只要是可以查到的痕迹,即便再微小她都能够看到,她就是这么自信。
她继续道:“伤口窄且深,应该是被匕首之类的利器所伤。”
说到这儿,原本在不远处跪着的宫女突然叫道:“匕首,奴婢这里有匕首。”
众人望去,只见那宫女从袖间摸出一把匕首,递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太监将匕首恭恭敬敬递给云慕辰时,在场众人都将其看了个清清楚楚,尤其是严华和梁颖。
梁颖蹙眉看向严华:“王妃觉不觉得这匕首很熟悉?”这简直就和当初冷宫案时一样。
严华倒没急着解释,而是偏头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宫女,问她:“是你第一个发现郡主的?”
那宫女哆哆嗦嗦的显然吓得不轻:“是奴婢。”
她又问:“你看到的时候当时是个什么场景?”
宫女没有及时回答,磨叽了半天才道:“奴婢发现郡主时,她就倒在床边,胸前正插着那把匕首。”
严华冷笑:“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将匕首取下来?”
宫女一时语塞,踌躇半天,最终也只能俯在地上高喊自己所言属实,绝无虚假。
事情虽说有疑点,但最直接的证据还是指向严华。这样一来,她必然成了头号嫌疑犯。
梁颖向来公正,眼前有了疑惑他当然要弄清楚,问道:“这匕首可是王妃的?”
“是我的。”
“那王妃对于这宫女所说的,作何解释?”
严华淡笑:“这匕首我丢了,五皇子可以为我作证,昨天我将匕首借给他,他并未还我。”
梁颖没想到又牵出一个皇子,看向云慕辰。
还未等他开口,云慕辰已是冲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将五皇子请来。”
云之远来的时候是被云浅扶着的,原本云浅也想进来,但被帐外的侍卫拦住。帐帘放下时,严华恰巧往外看了一眼,而云浅亦是在看她。两人目光相触,云浅先是怔了怔,随后淡笑着冲她点头,表现的很是礼貌。
帐帘落下,严华回神专注到眼前的烂摊子上。
梁颖已经公事公办的问了云之远,云之远也是很干脆的承认确有此事。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正此时,从未有过交际的二皇子云天尘少见的搭了话,声音低沉粗冷,透着一股威严:“兴许五弟丢了被人捡了去也不是不可能。”
云天尘这话虽说是在帮着云之远,但瞧向严华的眼神隐隐的也有将嫌疑往她身上引的意思。
严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二皇子,开口就想解释,有人却抢在了她的前面。
“是啊,匕首有可能掉了被人捡了去,但也有可能匕首根本没丢不是吗?”
严华闻声看去,一脸莫名,云朔也想来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