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守卫找到严华和云之远是在两人失踪的两个时辰后。
日头已近西斜,严华先让清风和玄衣守卫把云之远救了上去,毕竟他身上的伤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已经止血,但处理手法太过粗糙加上环境恶劣,人已经因感染发起了高烧。
严华被救上来的时候,云之远已经被清风护送着率先往营区去了。
到洞口时拉她上去的是云卿,待她上来后问的第一句便让严华感到震惊。
“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但面色比平时凝重少许。
云卿很少主动关心她,这没来由的突然关怀,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和受宠若惊,结巴道:“没,没什么,没什么。”见机会难得,又突然抚上肩上的伤卖可怜:“哎呦,就是肩上被箭划伤了。”
云卿听了将她拉近了些,见肩上有道血红的口子,但并无大碍,又道:“除了这伤口,可还有别的不适?”
他方才可是看到了,这岩洞很深,她现在有孕在身,掉下去难免影响胎气。若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保不齐会想起那晚的遭遇,那太残忍。
严华瞧着云卿有些紧张,一时有些搞不懂她到底该疼还是不该疼,于是摸了摸腿试探道:“摔下去的时候摔了腿,腿有些疼。”
云卿紧张少了几分。
她又道:“可能还摔倒了腰,腰也有些疼。”
云卿的紧张又浅了几分,眼中反倒浮上抹探究。
严华觉得自己要是再说下去保不齐要穿帮,赶忙随意捂了个地方,眯着眼假装痛呼道:“哎呦喂,疼死我了,一抽一抽的疼,我们还是赶紧……”
赶紧回去还没待出口,她已经被人腾空抱起,晃眼间已是被云卿抱上了马背。
严华睁眼瞧了瞧将自己环抱在马背上的云卿,面色沉冷,原本退下的紧张神色再次浮现。
见她看他,还温声说道:“忍一忍,很快便到。”
严华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关怀搞得有些云里雾里,几番思索都没思出个结果。垂眼看了看自己捂着腹部的手,干脆放弃了猜想。
回到营区时,天色已是渐黑。禁军尽职的在营区驻防,见云卿和严华回来,躬手见礼:“重王殿下,夜间山上野兽出没,若非必要还是不要离开营区的好。”
云卿知道这只是例行的通知,他并未过多理睬。翻身下马将睡着的严华接到怀里,往自己帐中走去。
帐里的夜莺见自家殿下和王妃久久未归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忽见帐帘被掀开,转身却看见严华是被抱着进来,赶忙上前关怀:“王妃这是怎么了?”
云卿将人小心的放到床上,冲一脸担心的夜莺吩咐道:“去请太医。”
闻言,夜莺不再多说,转身往账外走去,却在出门时与进来的清风撞了个满怀,但脚步却并未停下,急匆匆的就走了。
清风摸了摸被撞疼的肩膀,看了眼走远的夜莺,转身进帐问云卿:“殿下,夜莺这是?”
云卿没有回他,只道:“五皇子怎么样?”
清风道:“无碍,只是伤口感人引发的热症,太医已经在开药了。”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严华:“王妃可有受伤?”
云卿盖被子的动作顿了顿,幽幽道:“没什么,可能是受了惊吓。”
受了惊吓?王妃?清风打死也是不信的,可殿下既然不愿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少时,夜莺带着太医进了帐,云卿一反常态的将两人屏退在了帐外。
帐外,清风走向一脸担忧的夜莺,问她:“王妃这是怎么了?殿下似乎很紧张。”他记得营救的时候她还活蹦乱跳的啊。
苏衍诊出严华怀孕这事儿只有他和云卿二人知晓,其他人都是一概不知,夜莺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她瞥了清风一眼,没好气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围猎时你不是和王妃一队吗?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却是被殿下抱回来的?”
清风被她问的一噎,面上明显理亏,支支吾吾道:“是她说分开行动的,我哪里会想到她会遇到危险。”
夜莺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背对着他抄手哼声道:“你果然和王妃说的一样,就是个木头脑袋。”
“你……”清风想着此事确实是自己疏忽,也轻哼一声没和夜莺过多计较。
帐内,太医正在给严华诊脉,面上的表情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良久才收手,到一边桌上拿出纸笔开药方。
云卿看了看床上面色红润的女人,转身走到太医身边,问道:“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奋笔疾书写了药方递给他,道:“王妃只是伤口感染有些热症,吃几服药就可痊愈。”顿了顿,又笑道:“下官在这里还要恭喜重王殿下。”
这话一出,云卿已是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抬手打断道:“本王送送太医。”
常年行医,太医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笑的恭维:“那就有劳殿下了。”
出帐时,云卿将太医开好的药方交给夜莺,吩咐道:“去太医帐领药,尽快熬了给她送进去。”
“是。”
夜莺领命离开,一旁的清风见自家殿下要出门,习惯性的跟了上去。
云卿却回身看了他一眼,淡道:“你留在帐前。”
重王居然亲自送一名太医,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云卿将太医领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确定安全后,直接道:“本王特意将你叫出来太医想必知道是何原因。”
“臣,惶恐,并不敢罔测殿下心思。”太医原本以为重王知道会高兴,但眼下的情况看来,他似乎并不怎么开心,且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云卿也不和他废话:“你想必也诊出王妃身怀有孕的脉象,那你也应该诊出她身体羸弱根基不稳,孩子能不能保住还另说。”顿了顿又道:“本王不希望给了她希望最后却换来一场空欢喜,是以王妃有孕的事你就当从未诊出。今晚王妃只是因为热症才请你诊治。其他的等稳定后,本王自会与她说。”
云卿说的很清楚,太医自然不敢违背,颤巍巍拱手道:“臣,明白。”
为防出什么差错,云卿再次强调:“本王的性子想必你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想清楚。”
“……是”
两人话罢各自离开,却并未发现此番谈话已是落入不远处的云浅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