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一脸得意的冲清风哼了一声,清风虽然很不乐意,但还是只能听命让道:“王妃请。”
云卿的卧房分为内外两室,中间的博古架一直从地到顶作为隔断,架上有古玩玉器,藏书经籍,也有盆栽小树。架后左右两边挂有墨色帷幔,隔绝了外间窥视的可能。
博古架上是个拱门,严华抄手靠在门上看着正半靠在床头的云卿:“好些了吗?你今天的脸色很不对。”
云卿拢了拢肩上的外袍,答非所问:“本王不喜欢和人仰头说话。”
严华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云卿的床,走了过去,俏皮道:“那我躺着和你说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云卿蹙眉,显然不是很乐意:“本王不喜欢这种玩笑。”他知道她是个倔强的性子,原本让她进屋是想将她打发走,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没有走的想法。
严华也不管他,自顾自坐在床沿上。两人相隔的距离并不算远,她甚至能看清云卿眉目微垂时睫毛的颤动。
严华双手撑在床沿上,双脚无意识的轻敲下方木板,眼睛望着前方博古架上的一株文竹,悠然开口:“我说云卿,给你讲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云卿没有说话,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她。他现在身体不适,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纠结。
严华也不等他回话,自顾自的就开始说起故事:“有个女孩,她从出生起就被说带着厄运,她从小就没有朋友,足不出户。她很寂寞啊!为了排解无聊的时间,她就只能花很多的时间去学习,从琴棋书画到诗词歌赋,从礼仪兵法到治国安邦,只要是能提升自我价值的,她都会埋首苦读。但很可惜,她再有学识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不喜欢她的依旧不喜欢她,想追赶的她永远也追不上,只因为她是个背着诅咒的女人。”
她停住,往云卿那边靠了靠:“你说,这样一个女人,老天对她的人生是不是太不公了,只因一个莫须有的传闻,她就被囚禁了整整十八年。”
云卿眸光清澈,眼里有看不懂的涟漪:“你这个问题问本王,本王只能说这是女人自己的问题。这个世界是强者说话的时代,只要自己足够强,不论背负着什么,她都会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
严华看他:“你说的是极少数,男尊女卑在现在的社会还是无法撼动的。”她原本想,男人嘛,尤其是古代的男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卖卖可怜才能让他们卸下心房,从而才能让她攻城略地,没想到这云卿是个铁石心肠,根本不吃这一套,还给她说教,真是没劲。
想了想,她转移话题道:“清风似乎对我还蛮有敌意的。”
云卿淡道:“他性子如此。”
严华也不做作,借此又靠近几分,柔声道:“他戒备什么我大概知道,为表诚意,我可以把自己的秘密全部告诉你。”说实在的其实她也没什么秘密。
云卿挪远了两寸没出声,她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就是想报复绒国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但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实力,所以想你帮帮我。我对你也就这点企图,像要你性命这种事我从没想过。”
云卿不置可否,他虽然不怀疑她现在说的理由,但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添麻烦,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严华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解释道:“我不是说现在就报仇,等你有闲心了再找他们也不迟,我很有耐心。”
见云卿不说话,严华也不好逼得太紧。恍然想起云卿现在生着病,不由担心,伸手就要探他额头温度。不想还没碰到,胳膊就被反剪在后压倒在床上。
云卿用的力道不大但也不小,严华疼的直咧嘴求饶:“大侠饶命,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发烧而已。”
被放开时严华看见自己手腕上淡淡的抓痕,心里委屈:“你这个人防范心理也太强了吧,我好心没好报啊。”
云卿淡道:“本王不习惯与人亲近。”他小时候受的那些苦,经历的那些勾心斗角和背叛都足以让他随时保持警惕。他虽然不排斥严华,但也并不信任。
严华揉着手腕站起身,见一旁放着水和帕子,径直走了过去。手刚碰到水就惊得缩回,惊呼:“这水怎么这么烫?”
云卿换了个卧姿,打发她道:“夜深了。”
严华自然知道这是逐客令,但她此时已经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就像结了层薄薄的霜一样,又怎么会走。她几步上前,蹙眉道:“你这不是着凉,怎么不让清风请大夫?”
云卿声音显得有些虚弱:“这是旧疾,找了大夫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
见云卿不想细说,她也不好再多问,手脚麻利的帮他拧了一块儿热毛巾。
敷帕子时严华不小心碰到了云卿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她虽然觉得事情奇怪,但这次她聪明了,并没有多问。
考虑到事情的特殊性,即便云卿几次遣她走,她都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但最后还是被清风拎回了自己的院子。倒不是她打不过,而是觉得没必要,既然人家不需要你,你也就没必要一直放低尊严。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屁颠屁颠的就往青竹园跑。她一晚上都在担心云卿,根本就睡不着。
她到青竹园时正好碰见清风送客,因为走得快,她并没看清那人长啥样。
见云卿在院里喝茶,她走过去,撑着头看他:“刚才是谁啊?”
虽然知道她不喜欢喝茶,云卿还是给她倒了一杯:“丞相府管家。”
因为昨晚没睡好,严华撑着额头打盹儿,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却还不忘关心一句:“你怎么样了?”
云卿淡道:“无事。”
严华闻言也就放了心,起身摇摇晃晃就要回自己的住处。没走几步却被云卿叫住:“你去哪儿?”
严华无精打采道:“回去补觉啊。”她现在心事放下,只觉得困意袭来。
见她面色疲惫,云卿也没多说,只道:“睡醒了,到青竹园来一趟,本王有事找你”
严华一听,何必这么麻烦,现在说不挺好,问他:“什么事儿?早说早解决。”
云卿吐出两字:“查案。”
严华眼睛微睁,定定看了他许久,见他不是开玩笑,才道:“我回去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开玩笑她这两天都累死了,又要她查案,太不把她当人看了吧。
虽然她暗暗腹诽,但云卿当真来找她时,她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毕竟云卿这次开的条件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去查案的路上,严华不止一次的问云卿:“你说在苍驰我会衣食不愁,性命无忧可是真的?你终于答应我的心愿了?”
云卿这一路不知听了多少遍,心下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你这么一问,本王突然觉得需要好好想想。”
严华骤坐直身子,竖着大拇指巧笑嫣然:“放心,这次案件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你就别想了。”
一炷香后,严华看着眼前的尸体,不由怅然,不知道先前的豪言壮语能不能收回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