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打斗很激烈,严华坐在车里出神片刻,终究还是觉得应该出去结束这场无谓的战斗。
苏拾年拦住她:“九儿这是要干什么?”
严华推开他的手,神色淡漠:“这件事和他们无关,他们没有必要因为我而死,我出去与他们说清楚,你便将他们放了吧。”
苏拾年蹙了蹙眉,却没再阻拦。
身体的虚弱让严华行动上有些迟缓,下车时甚至还晃了两晃。紧随而来的苏拾年伸手将她扶住,冲打斗的侍从们吩咐道:“都住手。”
兵器的碰撞在话落之时瞬间停住,侍从井然有序的退回车前做防守状。
严华拖着疲惫的身子亦步亦趋的走到夜莺面前,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并未着急说话。
实力上的差距让夜莺和几个玄卫已经挂了彩,但她毫不在意,见严华走来依旧抬起正鲜血直流的臂膀拱手行礼,姿态是从未有过的恭敬,没了以往的嬉笑随意,也少了些许亲近,完全是以属下对主人的态度,道:“属下知道在主子面前已经谈不上忠诚,但属下还是来了,属下希望能带您回去。”
严华看着态度明显生疏却又真诚的夜莺,心中五味杂陈。浪子回头从古至今都是一个好词,但在她看来想要实现却是很难,但难并不代表不可能。她不了解夜莺的过去,却也觉得她如今做出这样的决定已经很让她欣慰了。
她笑道:“回去?怎么回去?你觉得你能带我回去吗?”
“属下即便是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要……”夜莺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回道。
“可我不想回去。”严华打断她。见夜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严华又道:“你们走吧,我并不想回去。”
“怎么会?”夜莺上前几步不愿相信。严华对重王的爱意那么明显,怎么就不想回去了呢?
想到此,她看向严华身后的苏拾年皱眉道:“主子可莫要去听其他人说了什么,殿下对主子的安危是很上心的,不然也不会叫我们来救你。”
被夜莺盯着的苏拾年闻言扯了个不温不火的笑:“既然你说云卿那么在意九儿,那他人此时又在何处?”
夜莺被他一句话噎住,冷声道:“殿下身为苍驰战神,现因前方战事暂时脱不开身,有什么稀奇?难道人不来就代表不关心吗?”
“叶茵,你这是要背叛你的族人吗?”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苗疆左护法突然插话道。
夜莺抬眼望向他,眼神有一丝闪避和为难,但不过几秒却又恢复如初道:“左护法,我族族规曾说施恩莫忘报,滴水当涌泉。主子曾救过叶茵的命,现如今叶茵的命自然是主子的。”
左护法目光一凛:“这么说你已经做了决定。”顿了顿手抚上腰间悬挂的弯刀:“族规也曾说凡叛族者皆要受剔骨削肉之刑。”
夜莺脸色一白,这条族规她当然知道,也很清楚是个什么经过,又会带来什么结果。
左护法说完已是拔刀,他身后的族人亦是跟着长剑出鞘。
见状,严华回身挡在两人中间,蹙眉怒目看向左护法,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用力:“我说让他们走。”
左护法哪里买她的账,只见他脚下一蹬身形极快就要越过严华袭向夜莺,而他身后的族人也是几乎同时做出进攻的反应。
严华心道不好,虽然看出对方动向却奈何身上无力动作迟缓,等试图上前阻拦时已经与之错过。
严华一惊,立马就要转身去追,可等她看去时两队人已经打起来了。
她焦急的看向苏拾年:“你让他们停手。”
苏拾年不以为意:“那原本就是他们族内的事,我们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严华怒道:“你们不是一路的吗?”
苏拾年没有回话,只是无奈的摇着头,表明这件事他并不想参与。
严华见他摇头,也不去指望他。
此时的夜莺已经被左护法打的节节败退,两人的实力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眼看左护法下一刀就要划向夜莺咽喉,严华取出袖中匕首抵上自己咽喉,怒喊道:“停下,你们不是想让我去苗疆吗?如果你们不停手就只能带着我的尸首去了。”
这招很管用,几乎就在她尸首二字落地的同时,左护法收了手上的招式,退出几步回身看向她,咬牙道:“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严华心想,可不嘛,她现在不能用武甚至跑起来都费劲,不用威胁用什么?
虽然左护法态度并不明确,但他能停手就说明事情如严华所想,他们想要的是活着的她,而不是冰冷的尸体。
万事只要找到对方弱点,谈条件自然也就更有把握。
严华毫不示弱的回他一个犀利的眼神,同时手上的匕首力道重了几分:“是不是威胁,你试试就知道了,反正我割自己的脖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左护法看着严华颈间已经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却并没有立即叫停族人,只是冷目与她较着劲。没有人喜欢被威胁,他就是想试试她是不是真的敢。
左护法不了解严华想要试探无可厚非,但苏拾年是知道她的决绝,当初她为了给云卿洗脱罪名可是真真切切割了自己的脖子险些丧命,这个赌他可不敢打。
是以,还未等左护法表态,他已是动手将严华手中的匕首夺下,愠怒道:“你是有多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严华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我从来没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但我并不觉得拿别人的命来维护自己的命有什么理所当然。我讨厌欠别人东西,尤其是命。”
苏拾年瞪了她片刻,突然无奈一笑:“九儿当真是变得我一点都不认识了。”以前的她虽然心善,但却从来不出头,如今不但为人出头,还出的这么有分量,当真让人有些头疼。
严华心道,你当然不认识,现在的严华已经不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淡世孤傲的严华了。
苏拾年将夺下的匕首还给严华,走向左护法,长衫玉立,不怒而威,面上虽是浅笑,气势却是逼人,道:“今日之事还望左护法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放了这些人。”
左护法道:“我若是不放呢?”
苏拾年笑意更深,语气却冷:“那可不行。”
左护法皱眉看他一眼,思索片刻冲族人道:“回来。”话音一落,那些个族人皆一收势退回身边。
严华怕再生事端便想开口让夜莺带着人赶紧离开,却不想夜莺倒先她一步开口道:“主子,我们会走,但走之前可否单独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