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云舒着急忙慌的来了重王府,当时严华正陪着时谦用早膳,见云舒愁容满面的找来心中便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等严华问,云舒便拿起桌上的茶灌了一口,喘道:“四嫂你得救救我。”
严华看了眼正好奇的看着他们的时谦,吩咐一旁白果帮忙照看,起身将云舒带到了院中。
时间荏苒,此时已是入冬,天地间寒气肆尽显萧索。
严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站在院中的池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云舒手中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拿着柄折扇,一副纨绔公子的派头,但想来也是碍于寒气并未打开。
他道:“ 你不是让我在皇城外找处能安置难民的地方吗?是以昨日那些难民来的时候我便让士兵将他们带了过去。原本一切都和之前想的一样,有吃有住,也将他们隔绝在了皇城外。可昨夜却平白死了十几个,今早又死了几个,且这死人的势头并没有打住的意思。是以今早那些难民便按耐不住围到了城门前说是要进城。负责城门的将士早已接到命令近段时间皇城中的人只能出不能进,自然是不会放人进来。我得到消息去看的时候,将士和难民正剑拔弩张的对峙着,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说到此,云舒不免慌神,抱怨道:“父皇当初将这件事交给二哥一人就好,怎的就非要将我也算进去。这下倒好,累死累活还要被二哥骂。”
说起这事严华也是有些头大,前两天云舒找她帮忙,说是云慕辰让他辅助二皇子云天尘一起处理即将到来的难民。云舒向来只醉心怎么做个合格的纨绔,哪里会懂这些政治策略。
在其他几个兄弟都不在皇城的情况下,他只能求到她的门下。考虑到她和云舒也算相处的不错,这忙若是不帮也不合适。
是以便给他出了一套主意,再加上二皇子云天尘的雷厉风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些难民竟有胆子在皇城底下闹事,她倒是小瞧了。
严华道:“那二皇子此时又在何处?”
云舒道:“我来的时候看到二哥正带着一队将士去城门,二哥脾气不怎么好,这些难民若要闹事怕是从他手里讨不到好处。”
严华一愣:“你说云天尘带着人去城门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在云舒的生长环境来看,不听话的当然是要从武力上绝对压制,在他看来这没什么不对。
严华真是恨不得在他脑门上拍上一掌,咬牙道:“当然有问题,这些难民饱受苦难,早就已经怨声载道,心里自然也是不平衡的。你们若是此时用武力解决,那只会适得其反,激发他们更多的怨念。”
云舒不解:“怎么会?平民百姓不都怕官兵的吗?”
严华冷笑:“他们自然怕,但也要分时候。这个时候他们几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你们只能先安抚,不能杀。”
云舒愤然:“怎么就不能杀?我们已经尽力了,他们还要闹事,这明摆着找死。”
云舒以往在严华面前都是纨绔闲散的公子哥形象,这突然表现出的嗜血心性到让她有些吃惊。或许,这就是生在帝王家潜移默化的本性。
严华没有和他继续讨论下去,而是吩咐了白果照顾好时谦后,便带着云舒赶去了城门。
城门前,一众难民正与手持长矛的士兵对峙,不敢进却也没有退的意思。
一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男子喊道:“我们受灾这么久,官衙不管我们,说是朝廷没有拨赈灾银钱和粮食。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来到皇城,眼下却依旧被拒之门外得不到庇佑,这是要断我们的生路啊。”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众人的共鸣,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抱怨。
有人哭:“我们一家五口,老父亲在发大水的时候没能逃出来被大水冲走了,老母亲在来皇城的路上病死了。现在只剩下我们夫妻和一个半岁的小孩,若是朝廷不管,我们一家便要死绝了啊。”
有人骂:“我们每年向府衙上缴银钱,现在受了灾朝廷就打算不管了吗?收钱的时候收的快,出钱的时候就没人理了?”
有人哀求:“求陛下救救我们吧。”
云天尘听着城墙下此起彼伏或骂或求的言语脸色黑的可怕,狠狠拂袖下了城墙冲守门的士兵道:“开门。”
士兵劝他:“殿下,这些难民都已经疯了,现在开门怕是不妥。”
“听不懂话吗?叫你开门。”云天尘冷声喝道。
士兵见状自然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吩咐人将城门开了半扇。
云天尘冷目瞥了眼身后带来的一队士兵,道:“跟上。”
原本还在城外叫嚣的难民见城门开了,瞬间都收了声。
随即见门里出来一个锦衣华服面目冷硬的男子,身后还带了一队士兵,神情顿时变得紧张。
也不知是那个不要命的喊了句:“这是要将我们杀了吗?这样岂不是要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云天尘着了一身藏青色锦袍,发间束着黑色纱冠,剑眉冷目一派威严,整个人格外严肃不易亲近。
他冷着脸往发声那边瞧了瞧,沉声道:“我是苍驰的二皇子云天尘,你们的事都是由我全权处理。我自认你们的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很妥当,所住房屋不漏风不漏雨,吃的虽算不上好但也足够温饱,入冬天冷,我也已经派人筹备你们的御寒衣物。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如今这番作为是想干什么?”
许是他气势太过凌人,一时没人敢搭话。
云天尘脾气虽然不好,但也不是独断专行的蛮横人,指着一个靠前的难民问道:“你来说,你围在这里是想要什么?”
那人想了想,小声道:“我只是想早点回家。”
云天尘冷冷一笑:“我并没有限制你们自由,你们随时可以走,陛下已经派人去了南阳赈灾,想必你们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妥当。”
那人闻言又想了想,倒也没再出声。
云天尘又指了一个:“你呢?”
这次是个十一二岁半大的孩子,他道:“我冷,我也饿,发的东西根本吃不饱。”
云天尘看向一旁负责安排的官员:“怎么回事?”
官员被他看的一个哆嗦,颤巍巍道:“殿下,灾民众多物资却是有限,微臣已经尽力了。”
官员刚说完,难民中有人喊道:“我们不求多的吃穿,我们只是不想病死,我们要大夫。”
云天尘没说话,又是一个眼神扫向官员。
官员又抖了抖,道:“殿下,那是疫病,城中大夫根本不愿前去诊治。”
这话不仅云天尘听到了,难民也是听得清楚,一时间场面再次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