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时候张扬原本想说多带几个村民,顺便采采药补贴家计,但云卿嫌麻烦直接拒绝了。其实严华也是觉得麻烦的,当然看清风的表情显然更加不愿。
出发时苏衍就曾特意叮嘱过,羽眉炎蛇是整个大陆最毒最难对付的蛇,它不仅蛇毒厉害,听说还有喷火的神力。是以有的部落会将其奉为神,绣在自己的旗帜上。
邺瑶山很大,一行五人从黄昏到月明足足走了两个时辰却还是在外围,根本没有进入腹地。
张扬祖辈都居住在此,是以对这羽眉炎蛇有一些研究。这蛇生性古怪,似有人的智商,狩猎时会使用一些谋略。或诱或赶,将猎物引进圈套,最可怕的是,这东西虽是独居动物,但晚上狩猎时多是成群的合作捕猎。
羽眉炎蛇喜欢阴暗的环境,是以大多都在邺瑶山腹地,外围很少,若正在外围碰到,那多半是被什么东西赶出来的。那个时候,人就千万别进密林深处,因为那里肯定是出了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五人又走了一阵,张扬毕竟是个书生,体力比不上其他四个练武的,于是商量着找了处地方休息。
张扬随意找了处树干坐下便开始捶腿,虽说他已经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但也不见他抱怨过,如今停下来想是实在走不动了。
严华在他对面找了处地方坐下。坐下前为保安全,拿树枝扫了扫,生怕有什么东西藏在枯树叶里面。
云卿铺了快帕子也坐了过来。严华抬头看他,惊讶道:“你不是洁癖吗?”
云卿不以为然:“不严重。”
“……”
清风和夜莺站在两边警戒,严华看了看对面还在捏腿的张扬,问道:“张村长对羽眉炎蛇这么了解可曾真正见到过?”
张扬抬头看她,脸上还残存着腿酸的不适表情:“有幸见到过一次,那时候我还很小,有一次随父亲到山林深处采药,碰见过一条。且当时是白天,那蛇应该是刚经过一场恶斗,身上到处都是伤。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它才会白天出来。”
“后来呢?你们把它怎么样了?”严华问。
张扬道:“那蛇因为受伤,几乎丧失了攻击力。父亲见它可怜便帮它上了药,放到一处较安全的地方让它养伤。只是那蛇伤势很重,就是不知道后来是死了还是活着。”
严华又问:“你们就没想着把它抓回来换钱?”
张扬立即回道:“当然没有,羽眉炎蛇是很稀有的蛇类,周身都是宝,若非必要不能滥杀,这是祖辈留下的家训。”说这些时,张扬的脸色明显不是很欢喜,觉得严华对他的误解很伤人。
严华瞧见自己说错话,吐了吐舌头也就不再乱发言。
缓过心情的张扬抬头注意到严华和云卿坐在一起,好奇道:“两位是……什么关系?”
严华看了看云卿,云卿亦是看她。良久,严华看着云卿不确定道:“兄妹吧?”
张扬:“哈?”连自己和人是什么关系都说不好吗?
严华自然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勉强,又见云卿没有反对或是皱眉,赶忙圆道:“我是他姑姑的妹妹的大表舅的姐姐的女儿,应该算是兄妹吧?我不擅长分辈分这件事儿。”说完,干干一笑。
张扬想是也被绕的有些晕,一时半会儿没算过来。
清风很上道的在关键时刻分散他的注意力,道:“主子,我们该走了,莫要耽误了家里小姐的救治时间。”
云卿一听自然起身,严华和张扬也随之跟上。
因为入夜,清风点着火把走在前面,夜莺拿了一个在后面断后。
夜里的丛林寂静无声,危险却无处不在。
一行人没走多久,便先后遇到几种凶险的蛇类,其中几次它们还正在进食,场面一度让严华起了鸡皮疙瘩。
再之后,他们又遇到一些夜间活动的动物,比如抓老鼠的猫头鹰,比如抓老鼠的山猫,再比如抓老鼠的熊狸。反正晚上出来的老鼠很倒霉就是了。
一路也不知走了多远,只觉得树林越来越深,湿度越来越大,月亮已经挂在头顶。
少时,张扬忽然冲清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清风仰头透过树缝看了看夜空:“应该是寅时下时刻。”又问:“怎么了?”
张扬听了喃喃道:“这么说过不多久就是破晓。”
严华见他神色不对,看了眼云卿,云卿自然也看出来,但似乎并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
他就是这样,遇事从来冷静不喜言语。他不是话少,只是很多时候不喜欢多说。
清风被他这一问,也问出些警觉,回身问他:“先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丛林凶险,我家主子身份尊贵,万不得有丝毫意外。若是有什么问题,还望先生尽早言明,我们也好提前防范。”
清风这么文绉绉讲礼的时候严华还没见过,但他对张扬礼遇也并不意外。
眼下她们已经越来越深入丛林,在丛林里识途者可比他们蛮武有力的武夫来的珍贵。武夫能自保但不懂林中环境,一味乱闯只会加快送命速度。是以,在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老司机可以帮他们最大程度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能最快速的找到他们想要的目标。
张扬听了清风的话,喊住了继续向前的众人:“诸位停一下,在下有话要说。”
云卿一行四人对视几眼,走到他身边围站,一夜的山林涉足已经将原本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累出一丝憔悴。
张扬喘了几口大气,指了指前方道:“我们不能继续深进了,前面有一处山峰,我们得在破晓之前登顶,不然破晓林中瘴气升起,我们都会没命。”
说完,率先开路,脸上很是急切的往前跑:“不要停,得快,离破晓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瘴气?那可是个麻烦的东西,众人不再多说,足尖轻点就运上了轻功。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张扬则是被清风拎着,一路往山峰赶。
时间是个微妙的东西,你觉得它长的时候它就会无比的短。
太阳露头的时候严华他们还未赶到山峰,但林间微妙的变化已是初现端倪。
云卿几个轻点站上树梢,遥望整个丛林眉头紧蹙,冲马不停蹄的几人沉声道:“再快,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