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晃眼严华来到这个世界已是大半年,来时是化雪初春,眼下却已是步入岁暮天寒的时节。
严华牵着被白果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越发像个丸子的时谦在大街上缓缓走着,身上着的照旧是一身绣纹白色锦袍,因今日皇城迎来初雪,是以锦袍外又添了件同色披风。
时谦迈着小短腿费力跟着,手上牵着爱不释手的麻圆。
不过一夜时光,原本多彩的世界被一片雪白抢了风头。
云芊谣在苏衍的调理下已是好全,待严华到时府时她将将从老夫人的院里回来。
时谦虽是懂事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之前回时府都是站在门外和他母亲说上几句,如今见了本人自然免不了撒个娇以表想念。
云芊谣将怀里的时谦放下,冲一旁严华笑道:“这段时间谦儿一直由弟妹照看着,想必定是给王府添了不少麻烦。”
严华揉了揉时谦的小脑袋,宠溺道:“谦儿很懂事,反倒给王府带去不少乐趣。”
云芊谣笑着将严华迎进了屋。
屋内,云芊谣瞧着身侧啃着糕点的时谦眼中满是慈爱,转头看向一旁严华,面上却显得有些亏欠,道:“听说前几日苏神医不幸染了疫病,说来此次也是麻烦了他,还害的神医受了连累。”
严华见她神情,知她是将苏衍得病怪在了自己头上,解释道:“苏衍染病是因为父皇下旨将他遣去了灾民的安置点帮忙,并非是因为大姐的缘故。”
闻言,云芊谣心里虽是少了些罪恶感,但还是免不了自责,关心道:“苏神医没事吧?”
严华接过婢女递来的热茶端在手里,戏虐道:“他能有什么事,想必过不了几日便能恢复到之前生龙活虎的模样。”
严华戏虐的言语逗得云芊谣掩唇一笑:“如此便好。”顿了顿又道:“听说四弟和五弟被父皇派遣去了南阳郡,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了?”
严华抿了口茶,出神道:“算算时间云卿走了也有半月,应该已经进了南阳郡地界。”
云芊谣道:“四弟可有寄信报平安?”
严华一愣,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于写信的概念早已经模糊,倒当真不曾想过,回神道:“没有。”
云芊谣听了顿觉自己提的有些唐突,又见严华若有所思的模样,赶忙宽慰道:“兴许是四弟太忙一时腾不出时间。”
严华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回了句:“或许吧。”
之后两人又随便聊了些家常,云芊谣硬是留着严华用了午膳才放她离开。
巧的是严华离开时刚好在府门前遇到了前来探望云芊谣的云舒和云天尘。
云天尘依旧是一身藏蓝色锦袍,见到严华出来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严华瞧了眼和自己打招呼的云舒:“我将时谦送回来,二哥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谦儿?”云天尘疑惑道。
云舒凑上前去好心解释道:“大姐前段时间在养病,谦儿便在重王府养了段时间。”
云天尘闻言没再说什么,端着他那副严肃脸进了宅院。
严华看了看离开的云天尘,拦住准备跟上前去的云舒,问道:“你们来干嘛?”
云舒道:“自然是探望大姐啊,不然还能干嘛。”
严华哦了一声,又道:“灾民现在怎么样?”
云舒想了想,道:“疫情基本已经控制,就眼下的情况来看,进展很是乐观。”说到此似是想到什么,笑的一脸得意道:“你知道吗?昨天父皇当着文武百官夸赞了我,这可是父皇第一次夸我呢。”
对于云舒的沾沾自喜,严华却是无语道:“第一次夸你只能说你以前太没用,我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
“你……”云舒被她堵的语塞,愤愤甩了甩衣袖,想着斗嘴方面他从未赢过,只得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为何不让我们告诉父皇灾民的事你出了不少力?”
“你父皇要是知道那些主意是我出的,还能有你什么事?”严华虽是这样说但事实上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她是异国人参与太多终究不好,即便做的是好事,但有一天被人诟病说不定还会被按个插手政事的坏名声。
而且像她的身份……太有才在有的人看来说不定是种罪。
云舒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岔开话题道:“对了,是个应该已经到南阳郡了,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严华不解:“我怎么知道?”奇怪,他们怎么都觉得她一定会有云卿的消息?
云舒诧异道:“四哥没给你写信吗?”
“他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嘛?他就没说给你报个平安,让你别担心之类的?”
“……没有。”
“……”
回去的路上一直跟在严华身边的白果见她心事重重,以为她是因为刚才被人问及云卿生了思念之情,出声安慰道:“王妃莫要伤心,殿下没有来信定是抽不开身,您莫要多想。”
严华闻言停了脚步回身看她,默了默却说了句让白果摸不清头绪的话。
她道:“你也觉得其实该写信是不是?”
白果年纪毕竟还小,有些弄不明白严华这一问是想表达个什么,只能试探着回答:“白果不知该不该,但殿下性子清冷,想来并不注重这些。王妃与殿下伉俪情深应当较常人更了解殿下一些。”
白果这话倒提醒了严华,云卿是个处事淡漠的性子,定然不会像寻常夫妻那样你侬我侬。
她默了默淡道:“你说的对,他的确挺没情趣的。”
回到王府时严华去了苏衍的院子,云霓正在苏衍的药房里帮他整理那些繁杂的药材,见严华进来却也未停下手里的工作,只道:“将谦儿送回去了?”
严华无所事事的拿起面前不知名的草药瞧了瞧,然后又百般无聊的丢了回去,回了声‘嗯’。见云霓拿着本书极其认真的忙着,不免问道:“这些草药长得都差不多,你分得清吗?”
云霓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事,将一旁晒好的药材拿到木架上归类,道:“以前为了能和他说上话倒是读过一些医术,不说精通,但也算认得。再说,我从小体弱吃过不少药,正所谓久病成良医。是以整理药材这种事,还是勉强能胜任的。”
严华闻言不由凑上去好奇道:“你这段时间天天往这里跑,苏衍他就没有感动的冲你说点什么?”
云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又很快恢复如初,故作轻松的笑道:“若要感动以前就感动了,眼下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感动的?”
“小事?”严华表示不认同:“疫病可是会被传染的,你非但不避讳,还帮他处理这些药草让人送去灾民的安置点,说白了做的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等那些灾民好了也只记得神医苏衍帮了他们,可不会知道是你。”
云霓倒是看得开,不以为意道:“我原本也就没做什么,也没必要邀功。”
严华噘了噘嘴,恨铁不成钢道:“感情这种事默默付出可是很吃亏的。”顿了顿又道:“对了,苏衍还是不愿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