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并未说明,只道:“好奇而已,大人看了就知道。”
梁颖之前听了严华的推测和线索,对她的能力也算小有认可,见她似乎执意要看,便吩咐门童:“去将你昨日穿戴的衣物取来。”
“大人?”门童有些慌,咽了咽口水信口胡诌道:“大人,此事怕是恕难从命。”
“大胆。”梁颖怒道:“什么叫恕难从命,本官是陛下派来查案的,你难不成要违抗皇命吗?”似笑非笑的又补了一句:“怎么?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不过是想看看你昨日的衣物,怎么就不能取来?”
梁颖招手叫进来一个侍卫,吩咐道:“去,带他下去把东西取来。若是不取,便以谋杀帝师之最论处。”
门童更慌,见事有些兜不住,急忙道:“大人……大人,不是我不取,其实是昨日我烧水时并不是把衣服弄脏了,而是……而是衣袖被烧了,所以……所以……因为不能再穿,也见修补不好,便直接烧了。”
严华在旁边听的频频点头,心道,这门童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圆谎都圆的这么顺溜。不过可惜,她不吃这套。
她撇嘴一笑,上前问那门童:“烧了?那又烧在何处?”
那门童回答的极快:“就在后面小厨房。”说完,心头却是一紧:“不过都已经是一堆灰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严华不搭理他,冲梁颖道:“今早我来看的时候,确实在后面的小厨房的灶台里看到一堆不似木柴的灰烬。”话锋一转,瞥了门童一眼:“不过,我看到的事实似乎和他说的有些出入。”
许久不言语的云舒难得开了口,保持他一贯的好奇心:“都是一堆灰了,难不成你还能看出花儿来?”
严华但笑不语:“诸位随我去看,我自会一一解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众人从屋内移步到了屋后的小厨房。这小厨房原本是屋主考虑到住户的使用方便,但事实上因为山上也有酒馆,所以用它的人并不多,至多也就像门童说的烧烧水而已。
灶台前,众人围站,纷纷好奇的往里看,就像看看一堆灰能说明什么。
灶台设有两个灶眼,一个大一个小,大的毋庸置疑是用来炒菜做饭的,小的则是用来烧些开水泡茶或是洗漱热水,非常简便。
严华在众目睽睽下将小灶眼上的小铁锅取下方到一旁,而灶内正如她所说确实有一堆烧过东西后留下的灰烬,也确确实实不像是木炭木灰之类的东西。
梁颖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疑惑道:“你这是让我们看什么?”
严华并未急着解释,而是转身问向门童:“你说你的衣服是在烧水时烧坏了修补不好,所以你就干脆把它烧了,这可是你烧的衣服?”
门童想也没想:“正是。”
严华又问:“那你的衣服烧在了何处?又烧毁了多少?”
门童道:“烧在了衣袖处,一只衣袖几乎烧尽。”
梁颖发现他说的错漏,追问道:“几乎烧尽?难道你就毫无差距?”
门童面上显得有些惭愧:“不瞒大人,昨日因为是老师的讲座宴会,所以特意穿了身稍正式的正装,正装衣袖宽大,又因担心老师无水泡茶心里慌忙,一时没注意竟让火烧了袖子,好在并未烧到皮肉。”
严华问他:“那你发现衣袖被烧后,是做何处理?”
门童只觉莫名其妙:“自然是将它打灭,难道还任它烧我不成?”
严华毫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讥讽,继续问道:“你当时是怎么做的?还烦请你再做一遍。”
门童也未多想,自觉做了也没什么妨碍,提袖边往灶台边摔打:“就是这样啊。”
严华见了却是莫名一笑,笑的门童心里直发虚,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严华道:“你做的当然没问题,任谁发现自己衣袖被烧也会是这个反应。那你又是何时烧的衣服?是当时就烧了?还是回去换了一件之后,再拿过来烧的?”
门童想了想,谨慎道:“自然是换了衣服之后发现不能穿了才拿过来烧的。”
严华又问:“那你可进过屋给帝师送茶?”
门童肯定道:“当然有,正是因为我进屋送茶,才发现老师不见的。”
“那你可有发现当时的屋里有没有什么异样?亦如说打斗的痕迹,或是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门童摇头:“没有,我发现老师不见后找了一阵,却始终找不到,想起上午重王曾说过的话,这才找大家帮忙。”
“你撒谎。”严华突然吼道,冷冷一笑:“你端茶进去的时候帝师明明还在屋里,桌上被笔洗遮挡的茶盏血印就是证据,如果你送茶的时候帝师就已经不见了,又怎么会有茶盏的血印?”
严华竖起一指:“这是你撒的第一个谎,而你撒的第二个慌就近在眼前。这灶内虽说你烧的衣物已经烧的所剩无几,但你方才说是因为衣服之前就被烧坏了才把它处理的?”
严华顿了顿,微微掀起一边唇角,笑的极冷:“荒谬,你说发现衣服被烧后曾在灶台上用力摔打以作灭火,可你看看衣物灰烬下排列整齐,甚至没有一丝被破坏痕迹的木柴灰碳,这哪里像是曾大力摔打过得痕迹?”
说到这儿,严华伸手在灶眼下的灰坑里拨了拨,竟拿出一块为烧尽的衣料,且上面明显可以看到染的血迹。
严华将东西递到门童眼前:“说说看,为什么你衣服上会有血迹?”
门童双目猛地圆睁,再没有狡辩的心思,拔腿就像跑。可他连转身的动作都还未来得及做完,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他整个人便栽到在地,捂着膝盖痛的死去活来。
众人看向云朔,他只是耸耸肩轻巧道:“下手重了点,我这不是担心他会武嘛。”
随后门童被梁颖带回府衙审讯,而其他几位自然也就准备回皇城复命。
事情既然已经处理完了,云卿他们自然也是该回去了,同是回城,加上大家都是兄弟,是以几位皇子便约着一起走。
但他们并未注意到,一向喜欢凑热闹的沈落秋和白果今天竟然一直都未曾露面。
这也正是严华打的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