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环境的原因她从小便没什么亲人朋友,是以现在得到的她很想珍惜。
严华终究还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她道:“我初来苍驰时帮你挡先太子的那一箭可以说是故意的,虽说角度有些偏差差一点丧命,但我确实是看准了时机。”
她顿了顿,感受了下身后云卿的气息,并没有太大变化也没有将她从怀里推开才继续道:“在尚清县刎颈那次也是掌握了力道和角度的,我敢那么做是知道你不会轻易让我死了。我懂验尸,所以怎样才能让伤口可怖但又不会伤及性命很拿手。”
说起来她其实也就只有这两件事做了隐瞒,且目的不纯,为的不过是让云卿觉得欠她人情,好让自己在苍驰的日子好过些罢了。若要说她有没有有什么坏心眼,其实并没有。
云卿听着倒是很淡定,手上已是再次玩起了她的发丝,淡道:“就这些?”
严华岔岔道:“就这些。”难道他还希望有更多吗?
严华听到身后云卿淡淡一笑,随即道:“这些我都知道。”
一个和亲的县主虽是嫁他为妻,但实在没有理由在那么短时间就愿意为他以命相博。她有目的的讨好他不是不知道,为的就是让他欠着那份人情罢了,这些他都知道。
挡箭那次他原本能躲过,即便躲不过也不过是个皮外伤,她突然冲过来给他挡箭且伤势不轻却不致命。大夫说她是命大,要是再偏一点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当时他便明白了。一个能观察入微轻易便能查出杀害婢女凶手的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那一箭并不会给他带来太大损伤?
而刎颈那次亦是,当时的舆论情况确实复杂,若他们没个正当理由和绝对有说服力的证据,处理起来确实麻烦,而她颈上可怖的伤口和那套说辞的的确确让事情轻易被化解。
他从来就不觉得严华是个笨女人,也从不认为她是个心慈手软整天只懂嘻嘻哈哈的无知妇孺,她的心思从一开始向他寻求庇护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看穿了。
若想得到一个人的庇护,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情感上有所羁绊。严华很聪明,知道让他动心这件事难如登天,是以选择让他欠她人情。
云卿问她:“为什么突然于我说这些?”
云卿会看透她的算计严华一点也不奇怪,道:“因为我觉得在你面前我没有再继续伪装的必要。”
云卿没有说话。
严华默了默,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别院?”
云卿说的随意:“听说这里的枫树很美,所以过来看看。”
见他不愿多说,严华也不多问,只淡淡“哦”了一声。
屋里陷入安静,身后的云卿呼吸均匀,气息落在她的发顶犯着一丝痒意。
少时,严华以为已经睡过去的云卿忽的悠悠开口,道:“今晚我很开心。”
“哈?”严华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算计了你一起长大的妹妹还以为你会生气,你怎么反倒说开心?”
云卿道:“云浅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我守护亲人,但并不代表会助纣为虐。”
“你怎么知道她是自作自受?”严华一惊,难道他看到了什么吗?
云卿放开她的秀发换了个仰躺的姿势,淡道:“云浅会出现在你的卧房原本就不和情理,细想一下便能明白。想来是她为难你,被你察觉便报复了回去,不是吗?”
严华问他:“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她先找我麻烦?而不是我故意找她麻烦?”
黑暗中云卿偏头看向她:“你不会笨到在自己房中动手脚,也正是因为这点云之远他们才没有继续追问。”况且她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之前严华就曾隐晦的提过和云浅似乎有什么过节,她若想报复最不该的就是将云浅送去和亲,毕竟和亲后就会去往绒国,那她岂不就没了报复的机会?
两人似有心灵感应般,云卿正想着和亲,严华便也就提到了和亲:“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和亲的公主怕是非云浅莫属了,云霓便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
她当初坐着个决定时也是纠结过的,若让云浅去了绒国相当于她也就没了报仇的机会,但考虑道云霓对云卿的重要性,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云卿道:“如此云浅便会去绒国。”言外之意其实就是提醒严华,这样一来她就没有报复的机会了。
严华自然听出他的意思,淡淡一笑:“有的时候有些事不一定要自己亲手操办,以苏拾年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云浅的算计,想必她去了绒国日子只会更难过。”
报仇嘛,有的时候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说着,严华想起之前云卿的话,问他:“你方才说今晚你很高兴,为什么高兴?”
云卿偏过头去,闭着眼淡道:“没什么,想是下雨了,所以心情格外好。”他自然不会说是因为看到她算计了苏拾年而感到高兴。
这一夜,房中的人们各怀这心思沉沉睡去。
次日,因为昨晚的事众人也没了赏枫的心情,一早便乘车回了城。
当天下午二公主云浅即将前往绒国和亲的消息便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而婚期就在五日后,可以说日子订的相当急促,而其中原由却无几人知晓。
因为准备的时间太少,是以当夜所有皇子便都被召进了宫商讨此次和亲的事宜。
云卿不在,严华用过晚膳洗漱妥当后便靠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话本儿打发时间。
白果怕她夜里看书伤眼,特意将灯盏挪的离床近了些,关心道:“王妃,若是无聊便早些歇下,夜里看太多书对眼睛不好。”
严华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无所谓道:“可我现在还睡不着。”
白果想来是和夜莺乌野他们混熟了,竟也调侃起严华来,戏虐道:“王妃这是没等到王爷所以睡不着吧?”
严华闻言,抬头看了眼白果,笑道:“小姑娘家家的都会说这些了,看来以后得让夜莺离你远点。”
话刚说完,两人只觉一阵夜风袭来,连带着烛台上的烛火都颤了几颤。
白果一惊,以为是哪处的窗户没关好,正要转身去关,颈部却突然传来一股重力,随即昏倒在地。
严华在忽闪的烛光中看向打晕白果的男人,挑了挑眉道,起身取过架上的外袍披上,道:“这大晚上的,太子殿下不休息跑到我重王府来做什么?”
苏拾年不慌不忙的理了理衣裳走向严华,面上没了以往见面时的邪笑,而是忽然抬手掐住了严华的脖颈,冷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