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没有搭理他,他也觉察到一丝尴尬,抬手做出个请的姿势:“几位里面请。”说话间,严华还看到他狠狠瞪了老村长一眼,显然觉得是老村长坏了他的好事。
一行几人被他请去了后院,院里有处小花园,假山池水一样不少,可以说是很雅致了。
刘员外的夫人已经在假山旁的小亭里备好了茶水点心,正笑盈盈的望过来。
云卿走进凉亭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靠水的一边,刘员外和他夫人顺势也坐了下来。石凳只有四个,严华将老村长扶过去落了座,自己则闲闲的坐到了亭上的长石条上。而清风和乌野两人则是站在了小亭两侧,当起了守门神。
刘院外见自己夫人一个劲盯着云卿傻笑,心中不快,私下踢了她几脚,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不知几位找我是有何事呀?我昨日出门今晨才回来,下人们不知道,待一听说有贵客,我便马上让内人备好茶水款待,有何得罪还望见谅。”刘员外一句话下来,将方才的错全推到下人身上,还给自己找了个好客的好名声。
云卿也不关心这些对错,只是握着桌上精致的青花瓷茶杯闲闲问了一句:“你是以什么为生?”
刘员外一脸懵的看向老村长:“这位是?”其实昨晚他就听下人来报,说是村里的人请了个官老爷要帮他们要银钱补给,可这官老爷是那个官老爷下人却也说不清楚。是以他原本想将人拒之门外了事,不曾想来人这么强硬,踹门就进来了。
刘员外在惊讶云卿强硬,却不知在下人开门时他便看到了躲在墙后的自己,不然云卿还是很有修养的。当然这个修养单看他想不想要,有的时候他也不见得那么有修养。
老村长踌躇一阵,却实在不知该如何介绍,他也不了解这些人的来历,只说了个:“是位官老爷。”
刘员外不死心的问道:“哪位官老爷?官拜几品?”
云卿抬眼看着他,眼中冷光四溢:“你是想知道头上的人是否能压过本王吗?”
刘员外见自己心思一下被他猜中有些窘迫,又听他方才自称本王,条件反射下问了句:“王爷?哪个王爷?”却不曾想,不管是哪个王爷也是他惹不起的。
云卿淡道:“本王却不知这苍驰还有第二个王爷。”
刘员外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的确,整个苍驰国只有一个王爷,那就是战神云卿,那位一成年便被封王的神童。
他慌忙下跪,口中直喊道:“草民该死,竟不知是王爷大驾,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刘员外足足喊了三个该死,可院里的老村长和刘员外的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只问着;“王爷什么王爷?”
刘员外赶紧将他夫人拉着跪下,这时老村长才反应过来,一脸惶恐的看着云卿也跟着跪下:“草民有眼无珠,竟不知是苍驰战神重王殿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想着昨天晚上还让人睡在那样的地方,心都凉了大半。
云卿看着颤巍巍的老村长,淡淡道:“本王的王妃曾说过,你是长者无需下跪。”
一听还有王妃,三人齐齐抬头看向正靠在倚栏上喂鱼的貌美女子。
严华见他们看来,摊出从桌上拿的鱼饵,一脸无辜道:“我就是见它放在哪儿,便拿来喂了,不介意吧?”
刘员外连忙摆手:“不介意,自然不介意,王妃要是嫌不够,草民这就叫命贱内去取。”说着就要让他夫人去拿。
严华放下鱼饵拍了拍手:“这倒不用。”走过去扶起老村长,看向刘员外:“我们还是来说说银钱补给的事儿吧。”
这刘员外想是听到云卿是重王,竟直接就认罪了。
“草民只是一时贪念,还望重王殿下饶命啊。”
这还什么都没开始就已经全盘结束,严华有些不确定道:“你都不打算垂死挣扎一下?”
“草民不敢。”刘员外现在哭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挣扎。他不过是贪了村民几百两银子,却没想到把重王给招来了,这他哪儿惹得起啊。
严华顿觉没趣,从新拿起鱼饵去喂鱼。
云卿也没想到这刘员外这么没骨气,沉声道:“说说贪污的过程。”
“因为这个村离县府比较远,走路需要半天的时间,村里又没人有车,一群老弱妇孺走着去实在是艰难。于是村长找上草民,希望草民代为领取,也就这样草民开始帮他们领取银钱补给。也是草民一时贪念,伙同县衙的账房先生犯下此事。账房先生将银钱配发给草民,草民从中抽取一半,而后两人再分。”
想起云卿问他以什么为生,又答道:“草民祖上留下土地,以收租为生。”
此时谁还在意这个问题,严华疑惑道。“村长说曾去府衙要过,但没有结果又是怎么回事?”
刘员外哭丧着脸继续:“少了钱村民当然会闹,草民就告诉他们上头要克扣,我们就忍着些,免得一分都捞不到。后来村长死活要去理论,草民便说一起去。草民和账房先生早有谋划,根本没让村长见到县令。”
严华接过话茬:“之后你就一直给他们洗脑,说什么民不跟官斗之类的,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洗脑是个什么意思,但刘员外还是点头称是。
严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良久,云卿淡淡道:“如此欠了多少便补多少。”又叫了乌野:“把人送去尚清县府。”
乌野领命,捞起地上软塌塌的刘员外便离开了。
清风看着离去的乌野,问了一句:“王爷,我们不去吗?”
云卿看了看日头,淡淡道:“不急,明日再去。”左右他也不急着回皇城。
当天云卿一行人便住进了刘员外家,那刘夫人简直殷勤的不得了,就指望云卿心情一好把她们家老爷放出来。
又是一个月夜。
严华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影,心里总有些发毛,倒不是因为怕,而是心里总觉得不安。
她起身上榻,撑头看着挑灯看书的云卿,又看向他手边放着的包袱。那包袱从出府他便一直带在身边,却从未见他打开过。
“你手边的包袱里装着什么东西?”她忍不住好奇道。
云卿翻了页书:“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见他卖弄玄虚,严华也不多问,自顾自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渐深,窗外的夜风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少时,原本浅眠的云卿突然睁眼,翻身起床披上了外袍,手中拿着严华好奇的包袱。
严华被他吵醒,揉了揉眼就要去问,却被云卿伸手捂住,动了动唇却没出声。
严华却看懂了,他说:“屋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