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照着徐子英的表情，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一刻，他的心魔已生。
徐子英以为他手中握着的是大道坦途，殊不知，在他下手的那一刻起，在他对宁然生了怜惜的那一刻起，这颗心脏就成了困住他灵魂的枷锁，从此长长久久，永远无法挣脱。
即便只有一丝的情谊，一丝的愧疚。
都会成为他最大的心魔，
徐子英的修道之路，注定了不会再有大道。
就像宁然说的，一旦做下，再没有后悔的机会。
恰在此时，徐子英本来布置的结界被人破了。
一道白影闯了进来。
竟是赵乾。
宁然有些意外，这人怎么知道的？
不是在她身上动的手脚，想必就是在徐子英身上动的手脚。
毕竟她在徐子英家中也住了一段时间，赵乾要听到一些风声也是有可能的。
厉害呀。
宁然挑挑眉，心中暗道。
赵乾看着床上几乎成了血人的宁然，又看了眼徐子英手中的尚且在跳动的心脏。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暗。
满室的血腥味，盖过了院子中的梅花香，强横的闯进赵乾的鼻腔，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徐子英自他进来之后，便一直警惕着，却没有想到这他是这种反应。
他们修道之人，不论是人也好妖也好，手上沾的血腥都不会少。
但赵乾竟然……
徐子英愣了愣，忽然后知后觉的也闻到了这浓烈的血腥味，他喉咙动了动。往日里早已习惯的血腥气，现在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不断干呕的赵乾，突然道：“你没事吧？”
赵乾闻言顿了顿，他擦了擦嘴，站起身来，眼中尽是冷意，语气却很平淡。
“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你开心吗？徐子英。”
徐子英瞳孔猛缩，握着心脏的手略微抖了抖，一瞬间他只觉得手中的心脏似有千斤重，直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敛下眼中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面无表情道：“自然是开心的。”
赵乾便不再言语，过了会才道：“那便好，至少……你是开心的。”
徐子英不语。
过了好一会，赵乾才敢把目光看向床上的尸体，喉中艰涩的道：“她……走的时候可有痛苦？你定然是用了朱星草，但是朱星草并没有让她失去神志的效果，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怜惜她？至少……不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被心爱的人挖出心脏。”
徐子英浑身紧绷了起来，艰难道：“我用了迷魂丹。”
赵乾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徐子英不语，他没有告诉赵乾迷魂丹根本对宁然没有用。
她终究还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赵乾不再理他，他上前两步，抖着手扯了被子给宁然盖上，自始至终不敢看她的伤口。
他将宁然抱起，便往外走去。
路过徐子英时，赵乾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往后，你我不再是朋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赵乾祝徐道友早登大道。”
徐子英睫毛微颤，嘴角嗫诺了下，到底什么都没说，挺直了脊背看着赵乾抱着宁然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走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