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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船2025-04-29 16:067,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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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衍站在罗薇家门前的台阶上,身影紧绷。

我站在他的身边,听着他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罗薇走了出来,看到是他,眉毛立马皱起来:“你又来干什么?电话里还不够你闹吗?”

齐衍一下子被这句话激怒了:“我找安怡,你让她出来见我。”

罗薇冷笑了一下:“你还想见她?你对她做了什么,心里没有数吗?”

然而,齐衍闻言,却是嗤笑一声:“我对她做了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她的谁,能替她与我做决定。你让她自己出来说。”

“她已经死了,就算她没死,她也不想见你。” 罗薇都有些无语了,“她给了你多少爱,你却天天和叶臻鬼混,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给过她。”

齐衍恼羞成怒:“我没有关心她?难道她就有关心我?”

这句话说得他自己噎了一下,显然他想起蛋糕过敏的事,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了。

但很快,他又重新愤怒起来:“再说叶臻,我生病时是谁在身边?是叶臻!她捐给我肾脏,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照顾她一下怎么了。”

罗薇微怔住,盯着他摇摇头,“你真是没救了,你真的知道安怡为你付出了多少吗?”

齐衍的态度固执如铁,他似乎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我在发脾气,并非真正的离去。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坚持一个幻想,期待我会推门而出,像往常一样笑着结束这场误会。

立在罗薇家门外,齐衍的身姿依旧笔直如同以往,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坚定。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意:"你告诉她,我在这等她,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见到她!"

罗薇站在沉重的木门后,她的声音伴随着微微颤抖的忧愁一次又一次碰壁回绝:"齐衍,你醒醒吧,她已经去了……我们都要面对现实。"

"胡言乱语!" 齐衍几乎嘶吼,那份固执让夜空都为之一震,"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知道她没事,她只是在耍小性子不肯出来!"

我躲在墙角的阴影里,掩藏着自己的身形,透过窄缝望向外面,看着齐衍和罗薇之间的争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8

我想起和齐衍的初见。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那时候我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已经习惯了默默承受。我以为我会过这样的生活一辈子,直到齐衍出现。

他就像一道突破阴霾的光芒,不仅教会我如何保护自己,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怀。

我记得他第一次为我挡下那些欺凌者的场面,他并不壮硕,但眼神中透出的坚定与勇气,却足以让对手退缩。

从那以后,我就偷偷喜欢上了他,这种感情像小草一样,在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可笑吧,这种坚定和固执,最后成为了伤害我的理由。

成年之后,我一直在找他。

没想到却在医院体检的时候,遇到了他。

齐衍生了病,需要肾脏移植。知道这个消息后,我没有犹豫,就决定捐出自己的一个肾给他。

手术让我的体质变得虚弱,但当我看到齐衍逐渐康复的笑容,所有的疼痛都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主动去医院应聘成为他的专职护工,就这样我们正式结识。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陪伴在他身边,用我所学的医学知识帮他调理身体,尽我所能让他恢复健康。

每当我被孤独和绝望围困时,想起他的勇敢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种情感很奇妙,它在心底慢慢滋生,像一株顽强的野花,即使在最贫瘠的土地上也能开出芬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齐衍对我的态度悄然发生了改变。他不再像以往那样保持疏离,反而开始关注我的想法。

在那张病床前,我们互相调笑,安慰,我告诉了他我的身世,唯独隐去了小时候他救过我的那一段。他也对我敞开心扉,向我诉说生活中的种种。

甚至有一次,他看着我,眼神深处似乎藏着波澜:“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听到这句话,我落荒而逃。

他的表白,让我惊喜交加,同时也有些迷茫。

我开始怀疑,齐衍是否已经知道了我为他所作的一切牺牲。

每当这样的疑问浮现,我就会用更多的关心和照顾来掩盖自己的不安,不管他是否知晓,我愿意一直守在他身边。

可我又自私地不愿意,他只是为了这件事爱上我。

齐衍一遍一遍和我剖白心意。

他说,他已经习惯了我的陪伴,习惯了我的温柔与善良。

他更是说,我的人格熠熠发光,在他最黑暗的时间,是我给了他勇气和希望。

那时我看着他,真的相信了。相信了这个曾经拯救过我的男孩,现在又被我拯救了。

我们结婚了。然后叶臻出现了。

然后,我死了。

9

我隐藏在一旁,透过半掩的门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戏。

罗薇笑得尖锐,质问声划破宁静,“齐衍,你真的确定是叶臻帮了你?”她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满含讥讽。

“你的肾,是叶臻捐给你的吗?这是叶臻告诉你的?”

齐衍的声音从愤怒转向疲惫,甚至有些无可奈何:“不然呢?叶臻那里有捐赠记录,她的病也对的上时间。更何况,这和叶臻有什么关系?”

他说到这里,情绪又激动起来:“这是我和安怡的事,和叶臻没关系,和你也没关系。”

“你竟然有脸说出这种话。”罗薇的声音冷漠,“我不管?看着你欺负她吗?”

“安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再让你损害她的安宁。”

“更何况,你要是真的觉得你和叶臻很清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安怡,她是你的肾脏捐献者。”

她说一句,就往前进一步。

“你分明就是想让她痛苦,她八辈子倒了血霉遇到你这个下贱的男人。”

齐衍被逼问得哑口无言,表情凝固了片刻,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他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我只是......”

罗薇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只是什么?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你凭什么享受她的付出而一句真心的感谢都没有?”

他沉默下来,我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并没有真正悔过的意思,不由地在心里冷笑。

此时,罗薇扭身要走,齐衍慌忙将手伸出挡住即将闭合的门,“等等!我求你,让我见她一面。”

罗薇冷哼一声,眼神复杂。她把想说的话都吐了出来,现在倒是平静了很多。她盯着齐衍灰白的脸色,最后还是缓了口气,但脸上分明是报复的狠厉,“行吧,我带你去见她。”

“你想见她的话,现在跟我去南山吧。”

南山是我们市著名的墓葬区,齐衍露出奇怪的表情,又很快变为厌恶,罗薇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已经绝症了的病人,竟然有几分怜悯。

我知道齐衍又觉得我在耍什么把戏,现在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10

罗薇带着齐衍去了我的墓地。

齐衍一路上都在摸烟盒。车是罗薇在开,他在后座几次抽出烟,摩挲了一下,终究放了回去。

我看了又想笑。他有严重的烟瘾,我劝他戒,他却也只是在我眼前不抽了。

墓园里安静而庄严,只有偶尔几声夜鸟的啼叫打破沉默。

“我们为什么要在深夜来这种地方?” 齐衍的声音流露出不满,他紧跟在罗薇身后,步履间带着明显的迟疑。

“安怡怎么可能在这里?她要做什么?还想出什么招式来折磨我了?”

罗薇没有回答,只是径直往前走。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我踩着她的影子,终于感到安心了。

他们终于停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前,齐衍的眼神忽然定格在前方——那是一块新立的墓碑,上面刻着非常熟悉的名字。

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我有些沉默,又有些释然。那是很年轻的时候我的照片,还很高兴活泼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齐衍的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你别开这种玩笑了,罗薇。”

罗薇转过头,脸上布满阴影,“你觉得我会开这种玩笑?”

齐衍仿佛被敲了一棒,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墓碑,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强撑着说:“这肯定是错的,你们在欺骗我。”

罗薇的脸上闪过一抹怒火,终于忍无可忍,她抬手狠狠地扇了齐衍一个耳光,声音中充斥着压制已久的愤怒,“清醒点!她几个月前就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耳边响起的巴掌声让齐衍的心猛然震颤。墓碑前的月光如水,沁入他冻结的灵魂。

“临去之前,她还让我别打扰你。” 罗薇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失望。

死之前,我的确给罗薇打了电话,让她不要告诉齐衍。

可是这么做,不是为了齐衍能放心,而仅仅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

但这句话显然给了齐衍一个重击。

他摇摇欲坠,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向后踉跄了几步,又强打精神走上前来,慢慢坐倒在地。

脸上那五指印清晰可见。

大概是墓园里太安静的缘故,我依稀听见了一些哭声。

很轻,几乎听不见,不是啜泣,而是一种悲伤的像是狼的哀嚎。

我四周巡视了一圈,发现竟然是齐衍在哭。

我简直觉得奇怪了,这个人怎么会哭呢?这个人怎么会为了我哭呢?

齐衍仍然想要保持体面的样子,嘴唇半张着,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是眼泪仍然一滴一滴掉着。

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砸在身前,他的影子上,我的墓碑前。

他还想说话,却已经什么也说不出。他摇了摇头,像是不愿意相信。

可是不愿意相信又怎么样呢。

齐衍,我已经死了。我有些刻薄地想,从前往后,我再也不会爱你了。

罗薇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个曾经无知无觉、现在却深陷绝望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罗薇的话还未结束,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颤栗的平静:“你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她并非自愿放弃那份工作,而是为了你,为了你们共同的未来,她的身体太差了,只能辞职,你还觉得她不知道上进。”

“当年,根本就不是叶臻给你捐的肾。是安怡。”

齐衍抬起头,脸上几乎是空白的疑惑:“.......你说什么?”

罗薇一字一顿地说:“你身体里那个为你工作的器官,是安怡割给你的。检测报告,还有捐赠记录,医院里一查就是,至于叶臻那里的,谁知道是哪里搞来的。”

“而且,”罗薇的声音低沉至极点,“在她去世前,医生告诉我们她怀孕了。你甚至不知道,你们本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

夜风越发凛冽,吹动着罗薇的发梢,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却也充满了释然。

齐衍则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蜷缩在寒冷的泥土上,又很久,才有哭声传来。

月光下的墓园,寂静得只剩下罗薇的声音和齐衍断断续续的呜咽。

罗薇走近墓碑,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名字,仿佛能感受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温柔回应。

罗薇的眼中再无泪水,只剩下一片空洞,她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她不想见到你,知道了答案,你满意了?赶紧滚吧。”

11

月色下,我的墓碑静默无言。

这片孤独的死寂中只有齐衍那逐渐崩溃的呜咽与懊悔。

“对不起……我怎么会……”

“原谅我吧......求求你,安怡,再见我一面吧,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被风吞噬,几乎听不到。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叶臻发了消息:“亲爱的,我突然感觉很不舒服,能来看看我吗?”

齐衍好像突然被这一声唤起了神智,他站起身,冷冷地盯着屏幕。

然后魔怔似的对我的墓碑说:“没关系,安怡,我马上去给你报仇。”

他收起手机,径直向叶臻家赶去。

推开门,见叶臻正坐在沙发上,娇羞地捧着茶杯,从头到脚,打扮得精致,没有一点不适的模样。

水果蛋糕还摆在桌子上,向着齐衍咧着嘴微笑。

齐衍倚着门口,面色淡淡地问道:“小臻,你不是难受吗?”

叶臻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回应道:“齐哥哥,我只是因为太想你了才会觉得难受啊。”

话还未落,她便做出一副头晕目眩的模样,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

齐衍也笑起来:“你要是真的生病了,早就该去医院。”

叶臻似乎并不介意被揭穿,反而更加投入自己的角色,柔情蜜意地说:

“你记不记得,当年我可是为了你,勇敢地躺在手术台上啊。现在身体这样虚弱,全都是因为捐肾给你留下的后果。”

“闭嘴!”

听到这句话,齐衍忍无可忍,一步跨出,双手紧紧抓住叶臻的头发,凶狠地质问,“肾是她给的!你怎么能这样无耻地占为己有?!”

叶臻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吃痛地惊呼了一声,但很快勉强抬起头,做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齐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占为己有,对,我的报告还在抽屉里呢。”

齐衍冷笑起来,我在空中,看到他的面容扭曲得恐怖:“罗薇已经全部告诉我了。我可以去医院确认,而你最好能够承受欺骗我的代价。”

叶臻脸上的可怜和柔弱像是面具一样碎裂开来:“齐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

“我......我只是太爱你了啊......齐哥哥,你放过我吧。反正,反正安怡也已经离开了呀。”

她试图挤出眼泪,殊不知,这副神态在齐衍看来更为可恶。

齐衍喃喃道:“是啊。她已经死了。”他脸上的茫然和悲伤很快被恶鬼一样的仇恨取代:“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你替安怡偿命吧!”

客厅中,茶几被奋力掀翻,陶瓷与水晶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齐衍的面容狰狞,而叶臻则试图以尖叫声和泪水求饶。

而我看着这一幕,没有半点感觉。

这对贱女渣男,也活该闹成这样子。

12

齐衍面无表情,目光冷冽,月光下,齐衍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他俊朗的面孔在寒风中显得扭曲而狰狞,双眼如同黑洞般吞噬着所有的光线。

叶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一颗又一颗的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滚落在尘土之中。

衣物被粗暴地抓皱,手臂上青紫交织成最真实的证据。

叶臻仍然企图企图用言辞来为自己求情,话语间带着哭腔:“齐衍,我错了,我会去找她道歉的,你相信我,我马上就消失,再也不出现!”

可是齐衍的眼神没有丝毫软化,反而更加冷漠,他的声音低沉到几乎可以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她已经死了,你要向谁道歉?去地狱给她赔罪吧。”

叶臻绝望地看着齐衍,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苍白到极点,她突然放声大骂:“是你!是你先背叛了她,是你亲手毁掉了你们的爱情!”

齐衍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心中的怒火与痛楚交织成一股无法平息的风暴。

突然,他冲进了厨房,用手紧紧握住了菜刀的刀柄,刀尖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他愤怒地质问:“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贱货!”

我在半空,只觉得好笑。

他如今责怪叶臻的样子,和当初责怪我的样子有什么不同。

这个男人,他从来不会反省。

叶臻不甘示弱,她咬牙反击:“贱货?如果我是贱货,那么你就是贱货的客人,你忘了谁先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撒谎了吗?”

齐衍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拿起刀步步逼近叶臻,眼中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叶臻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她开始后退,绊倒在地,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仿佛任何遮掩都无法阻挡即将到来的命运。

齐衍高举手中的刀,准备落下这最后的判决。

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警车的声音,红蓝的光晕透过破碎的窗户闪耀进来。齐衍的手僵在半空中,复杂的情绪在他狭长的眼睛里交缠。

“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仿佛有一个声音穿过时间的长河,轻轻在他耳边响起。

安怡仿佛还在他身边,笑着对他说:“你忘了吗,你答应我要成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啊。”

就是这么一瞬间,警察破门而入,将手铐戴到了他的手上。

原来隔壁的邻居注意到了这边的混乱,迅速拿起电话报警。

案发之后,叶臻作为被害人,得到了警方的特别关注。

不过在当时,她并没有立即选择坦白所有真相。

几天后,她来到了看守所,站在齐衍面前,脸上戴着一副假惺惺的笑容。

“齐衍,只要你同意和我结婚,我就可以撤诉,”叶臻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

“毕竟那个女人,怎么比得上我呢?她不仅没用,而且蠢到家了。”

齐衍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反驳:“你不配提她!你根本不配和她比!”

叶臻见齐衍毫无退让之意,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她的声音也渐渐提高:

“你这个愚蠢的男人,居然还为了一个死人跟我顶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得罪我,你真是自找苦吃!”

气愤之下,她再也无法保持住伪装的优雅,将内心的丑陋暴露无遗。

齐衍歇斯底里地大吼:“滚!你给我滚出去!”

叶臻一愣,恼羞成怒地诅咒齐衍:“你会后悔的!等着瞧吧!”

然后,她转身愤怒地冲出了看守所。

留在狭小的单间里,齐衍靠在墙上,目光复杂而深沉。

而我,虽已不在人世,却仿佛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哀。

13

自那夜起,我就再也没有了束缚。

齐衍的命运被一纸判决书封存,而我,似乎也随着这纸文书被赋予了新的自由。

我开始四处游荡,像一阵风,或者一缕轻烟,穿过熟悉的街道,掠过陌生的巷角。

没有了肉身的重量,我可以任意地飞翔,观察着这个曾经令我欢笑、哭泣、绝望的世界。

罗薇,我的好友,在经历过那段波折之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换了一份工作,搬到了一个宁静的街区,那里有开满鲜花的庭院和悠闲漫步的邻居。

我看着她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上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他们相爱,并最终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礼的那天,我默默地站在教堂的最后一排,目送着她穿过拱门,面带微笑,手握着幸福。

虽然我无法参与她的喜悦,但我真心为她感到高兴。此时的我,已是另一个世界的观察者。

多年后,齐衍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深深的忏悔走出了监狱的铁门。

他仿佛老了许多,曾经的锋芒和桀骜不驯都被岁月磨平。他来到我的墓前,放下了一束鲜花,低声说着我听不见的话语。

我知道那是他的忏悔,他的释怀,也是他内心的枷锁。

而叶臻,这个曾经在我们的生活中掀起波澜的女人,她依旧活在对齐衍的执念中。

当齐衍找到她时,她以为命运给了她第二次机会,但她错了。

他用设计好的计谋结束了叶臻的生命,她的惊叫声被海浪吞没。然后,齐衍跟随着她的踪迹,投入到了那片冰冷的大海。

我在远方看着这一切,有些悲哀地笑了。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年少时候的誓言啊,总是这么美,不愿意相信那只是梦幻的泡影。

直到谎言被戳破,落到如此的境地。但已经这样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想,我终于能释然了。

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越来越模糊,我的影子渐渐消散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14(番外)

当我从黑暗中苏醒,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困束于世的凡人。

在变成灵魂体的第一刻,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安怡了。

我想要追上前去,告诉她我心中的悔恨与不舍,但脚下如同被渊海吞噬。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不留下任何痕迹。

那一刻,绝望比死亡更加令人窒息。

在这无尽的徘徊中,我忽然遇到了罗薇。时间似乎对她颇为厚待,她带着微笑,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长得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烁着与众不同的光彩,让我不禁想起了她。

我开始相信,那小女孩是她的转世,是她给我的一个机会。

我看着那小女孩从稚嫩的幼童成长为美丽的少女。

我见证了她第一次蹒跚学步,听到了她第一次清脆的笑声。每当她高兴或悲伤,我都想伸出手安慰她,却只能以一种无形的存在停留在她的身边。

我多希望能够真正参与进她的生活,告诉她这些年来的感受,

告诉她我后悔了,我不知好歹,认错了恩人,还害死了爱人。

可我只能以一个幽灵的身份存在。

终于,她也遇到了属于她的真爱,我看着他们的婚礼,看着他们共同筑建的家,看着她的笑容在他的怀抱里绽放。

那是一种撕裂灵魂的痛苦,有时候我都觉得奇怪,都已经死了,我怎么还会感到疼。

那安怡死后的那一个月,看着我和叶臻,该有多痛啊。

就在我以为我要永远用这个方式弥补自己的错误之时,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水唤醒了我。

我呛了一口水,耳边声音模糊,身体被人急促地拖动和搬运。

再次醒来,我的视界变得模糊且窄小。

我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头顶是四角的天花板,床头放着一个心电监护仪声。医生说,我奇迹般地从大海中被渔民救起,但由于缺氧过长,成了植物人。

然而,命运并未因此给予我解脱。

出院后,我被安置在一家看护中心,那里有人定时为我翻身、喂食,我的世界却只剩下了朦胧的光影和断断续续的声音。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病房外轻声笑语。

我一下就认出了这是安怡。

我费尽全力转动僵硬的颈项,透过窗户看见了她。她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说说笑笑地走着。

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我所在的房间,表情却忽然变冷了。

那一瞬间,我读懂了她眼中的厌恶,仿佛看到了一个可悲的怪物,一个曾经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存在。

那个眼神刺入我心中,比任何锋利的利刃都要痛楚。泪水没由来地涌上了眼眶,沿着苍白的面颊悄无声息地落下。

我曾以为,如果有一天能重生,我会竭尽全力弥补过去的一切,好好爱她、守护她。

然而此时此刻,我连哭泣的权利都无法拥有。

在她幸福的背影消失在我视线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与寂静。我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湿润着枕边。

我已经失去了追求幸福的资格,甚至连回忆都变得残缺不全。唯有悔恨与痛哭,成为我余生唯一的陪伴。

安怡,对不起......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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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纪念日,老公去陪白月光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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