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莨拿过筷子，却没有什么胃口吃面。“你可查到了那人是什么身份？”她回头看了一下那紧闭大门的房间，才云三还在里面为那人施针。
“他被我们救回来时身上衣衫破破烂烂的，身上也没有佩戴有什么东西，容貌陌生，查不出来什么线索。”要是青卿也在就好了，消息交给她去打探会有效率多了。
“明日再施过一回针后那人应该就能醒了。到时候我们再问一下他究竟是什么人。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的一件事情是那日韩晴给我们送鸡汤，我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和我们在廿杏林里的根叶腐烂的味道是相似的。你说那日她会不会一直在我们身后跟着我们？”
如果这个假设是事实的话，那韩晴跟了她们一路，还没有被她们察觉到……这人绝对不简单。
“那日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人跟在我们身后。这韩晴我们也该多留意一下，我昨天去府上的花园走了一走，发现现在寒冬十二月天，花园里居然开有拒霜花。而且那拒霜花香味与一般的拒霜花略有不同，栽培的土壤是红壤。”
这一点一度让她觉得很奇怪。菡莨总感觉那拒霜花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古书上好像还说可以入药，可究竟用来配制什么药，她却是忘了。
这件事情看来她要和才云三说一下了。
心里正想到他的名字，才云三就从房间里面推门而出了。他一大早没有吃什么东西就听闻苏宛说那人发热了，连忙进房给他施针医治，一直忙到现在。
闻到鸡蛋面的香味，才云三咽了咽口水，朝她们走过去，而他刚坐下，菡莨就把面推了过来。
“这是给我吃的？”才云三有些诧异，自上次爽约之事后菡莨对自己愈发不待见，他来了她恨不得拔脚就走，这么心平气和待自己，简直太少见了。
菡莨脸色有些不自然，“我没有什么胃口，可这面是小晚亲自下的，不能浪费。”
苏宛捂嘴偷笑，口是心非说得就是如此了吧？菡莨那明明是关心他，却还偏偏逃嘴硬。
可才云三低情商，真的以为菡莨没有胃口吃面，接过筷子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前辈，那人怎么样了？”苏宛问道。
“差不多了。”才云三含糊地说道。他吃面吃得香甜呢，这丫头也忒不会问题了，非逼得他想起刚才自己帮那人处理伤口时血淋淋的场景。
“什么叫差不多了了？”差不多恢复还是怎么样？
才云三把嘴里的面吞咽下去，“你不关心一下你前辈就算了，还三句话不离里面那人，怎么？那人比你前辈还重要啊？”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才云三暗暗想道。
“哪有？在我心里，前辈比那陌生人重要多了。”苏宛从秋月身上学到了一点，那就是该讨好别人的时间嘴必须要甜一些，这样别人才不好拒绝你。
她脑子里打的什么精怪的主意才云三能看不穿，只是心里暗暗有些惋惜。
想当初他收林雯雪做徒弟的时候，林雯雪的性子如此沉稳；自己初见这丫头时她个性高冷也不怎么爱说话，现在却变得如此……啧啧啧。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明日他真的能醒过来了。”才云三不再卖弄关子。“不过有一点先说清楚。他可能是梁军那边的人。”
苏宛有些惊讶，“怎么知道他是敌军的人？”她昨天也仔细看过一番，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
才云三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封信，信封很普通，是婚宴上常用的格封，“他的怀里有这个。上面的笔迹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可落款是清风。”他知道，亡国公主改名后正是唤做清风。
苏宛把信拆开来看，上面只有寥寥几语，大意是梁军想笼络人才，希望他能投身于梁军营下。
落款正是娟秀不失遒劲的二字：清风。
这人是什么来头？清风居然亲笔来请人？只是想到清风，苏宛心情有些不快，在清风观的日子多亏是清颜清风二人的陪伴，她才不至于那么无聊。况且清风只是面冷心热，还曾经救过她一命。
如今却要反目成仇，各自站在彼此的阵营中，中间楚渭河泾界分明。
一夜无眠。第二日，苏宛听到自己隔壁房里传来了动静，想起她隔壁房住的正是那来历不明的男子，连忙起身披衣去看情况。
她推开门进去，见他已经滚落在地上了，一双眼睛紧闭着，嘴唇发白。几缕发丝软软贴在他的耳边，倒是被汗水打湿了。
苏宛连忙上前扶起他，却被他反手用力推开，喉间冒出一个单音节词：“滚！”
他明显是看到了自己的右掌被截，心里又急又愤，也不想别人看见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苏宛刚想安慰他几句就被菡莨给攥住了手腕，“你先出去，这里我来。”
苏宛刚出去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低低的咆哮声，还有桌子等被推倒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那些声音就都消失了，房间内安静一片。
苏宛在院里走了几圈下来，菡莨才走了出来。她脸色不大好看。
怕她累着，苏宛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过来，询问道：“姑姑，他没有怎么样你吧？”
那人情绪激动，刚才房间里又传出来那么大声响，苏宛怕菡莨被伤到。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菡莨饮下一口茶后才淡淡说道：“问也问出来了一些。那人唤方固笳，原本是个茶博士，听他说自己的父亲原先在旧朝历职侍郎，只是后来旧朝覆灭，方父无心任官，方家子嗣稀薄，后来竟渐渐没落下去。他就在父亲驾鹤西去后被人荐去做了茶博士。”
菡莨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后来清风找到了他，说是希望他能为梁军效力。他自说自己只是一个烧茶的，帮不了什么忙。不想入梁军这趟浑水了。清风没有逼迫他，只是后来江宁失陷，他逃到廿杏林一带被人突然蒙住了头，醒来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