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字如其人,那自己爷爷应该是个有风骨傲气之人,可苏宛怎么也想不出林榕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也想不出他手握重权、与谢、杨三足鼎立的局面。
地上积了厚厚的落叶,看样子已经是很久没有人前来打扫了。满目苍凉,昔盛今衰,世事难料。
苏宛走进去,因为幂篱遮眼的缘故,她并未看见那一早就停在了祠堂外侧门的马车。再往里走,景色便更加荒凉。庭院里有些野草疯长,现在已经快有半人高了。
而庭院内角落居然种有两棵桃树,直到今日依旧生机勃勃,不仅那抽出的新叶嫩绿好看,也那梅花都茂密如锦,更有些枝条,都伸到邻家别院去了。
苏宛在梅树下站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进入了林家祠堂。
一进门便可看见众多牌位按着血缘亲疏、时间久远关系有序排列着,苏宛很快看见了纂有“林榕”和“林雯茹”的牌位。
她的手颤颤巍巍抚上“林榕”牌位上的几个字,内心触动,也有些愧疚。愧疚自己过了那么多年才来看爷爷。
身后忽然有人闪现,一计手刃就要朝她劈过来,苏宛及时发现了地上的影子,及时躲避。
那记手刃从自己鬓边擦过,带来的风把她的幂篱吹开一角。
袭击她的人已经带了面纱,但功夫绝不简单。
苏宛拔出剑,迎接她的攻击。
那人招式狠辣,招式变化多样,轻功也好,每次出拳都是朝她的要害之处袭去。仿佛要取她的命一般。
苏宛大病初愈,经受不起如此折腾。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收了剑一个闪身便逃了出去。
她前脚刚好离开,春华后脚就出来了,“王妃我刚才听到有打斗声,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有没有受伤?”
“苏宛”摇了摇头,“没事。”她还伤不到自己。
“那要不要我派人去追?”春华问道,万一又是刺客怎么办?
“苏宛”再度摇头,“不用。”要是能追上去的话,她刚才早就追上去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刚才的那个奇怪女子有些熟悉。
苏宛择了一条小路而逃,这会儿她身后没有人追了,她才敢放慢一下自己的脚步。
从跑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左手紧紧捂着右手小臂,现在一看,她才发现自己右手小臂在刚才的打斗过程中挨了刚才那人一掌。
可是她刚才和那人交手过程中,察觉到对方年龄和自己差不多,但为何她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前面是一个巷子的拐角处,苏宛刚走过拐角处,面前突然“从天而降”一人。
那人手上握有剑,剑一横,拦住了她的去路。
非凡刚准备入祠堂的时候,恰巧撞见苏宛落于下风打算逃走一幕,“苏宛”无追之意,但是他不会就这么放了敢伤害小晚的人。
一路用轻功跟过来,竟然比苏宛还要快上几分。看准时机非凡便从墙头跃下拦住她的去路。
他倒要看看自己面前这奇奇怪怪之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又有什么目的。
而苏宛双腿像控制不住一样,情不自禁往前靠上去。
自己就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想看清楚一下他的面容。
从他前去凌国到如今回京,她却是有三个月没有见到非凡了。
现在一见到他了,心里就好像有很多情绪夹杂在一起,不断翻涌着。她想要上前拥抱他,可非凡手里提着剑,满脸警惕地看着她。她前进一步,他便后退一步。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雪了。纷纷扬扬如春日渡头边的柳絮。
非凡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剑锋一转,他不再后退,而是把剑刃对准苏宛的心窝,毫不犹豫刺了下去。
而苏宛却似浑然不觉,她还想往前多走几步,想着自己就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就好了。
最后还是非凡发现此人不对劲且不躲避,强行转了剑锋,才没有让剑刃完全没入苏宛的心窝。
“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前这人虽然从头到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可他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自己认识她。
“走!”菡莨不知从何出来,挽住苏宛的手臂,使用轻功飞速带她离开。
非凡手中的剑丢弃在一旁,心里却有阵阵悸痛传过来。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刚才那人究竟又是谁?
回到银雪阁,菡莨脾气依旧未消。刚才带苏宛回阁的途中,菡莨的嘴就没有停过
“你说你伤还没有好呢?怎么就敢自己一个人前去那些地方?这一次要不是我几时救了你啊,只怕你的命又要没了!到时候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命是我花了多少精力才救回来的?你要是不想要的话也不必如此践踏你的生命吧?好好活着不行吗?”
居然还假传她的命令,对南临南穆二人说她出去是获得她的允许的。她什么时候允许了?
她口干舌燥说了那么多,却发现苏宛的反应呆呆的,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这一拳啊,就像打进了软绵绵的棉花里,一点意思也没有。
菡莨又要帮她处理伤势,看着她的右手,菡莨的火气蹭蹭蹭又上来了,“你的手之前在青州受过伤,那一剑挑断了你右手的筋脉。所以你右手使不上力了。原本我看过你的手,还有一分把握可以使你的右手恢复过来。”
现在倒好,原本的伤势苏宛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又添新伤。她的右手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了。
苏宛却像根本不在意,说话时语气都是凉凉的,“废了就废了吧。”
“你怎得如此堕落了?今天你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菡莨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追问道。
一开始自己告诉过苏宛自己给她服用了五锦蛇毒药,以及服用此药可能带来的后果。苏宛说谢谢她,让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后来她手上、脸上的血脉暴起得越来越多,模样也越来越丑陋。可南穆她们却说苏宛从未怨天尤人,甚至对自己容貌更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