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给压岁钱的风波虽然过去了，但是在送走了苏彬一家之后，苏宛的脸却板了起来，她把门一关，双手掐腰，活像是个准备骂街的泼妇，用凌厉的眼神扫了老太太一眼之后，一昂下巴，拉长了脸囧着鼻子质问：“奶奶！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老太太有些心虚的拿眼睛左右乱瞄，充满褶皱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衣袖，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苏宛看着奶奶这老顽童一般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要逗弄一番，佯装生气的呵斥道：“以后给你的钱，只能你自己花，不能再给别人了，知不知道！”
“嗯嗯。”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以后做不做的到两说，现在孙女儿还在气头上，先答应了再说。
苏宛看见自己奶奶这可爱的样子，彻底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上前帮奶奶整理了一下围巾，笑着问：“傻奶奶，你孙女跟您开玩笑呢，我是晚辈，哪里能管的着您啊！”说着就扶着奶奶进屋了。
可是也不知是老太太彻底放下了当年的一切，还是怎样，与平时的端庄慈祥相比，多了些孩子气，她小声哼唧道：“钱是你挣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有我说话的份！”
初五迎完财神，年味就慢慢散去了，苏宛也因为过年长了一岁，变成了二八年华的大姑娘。
可就在她收拾东西准备开学的时候，好几天没露面的苏彬来了，脸上是苏宛没怎么见到过的忐忑的神情。
看见爸爸这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有些滑稽，她不由得想笑，但是想笑归想笑，她可不敢像调侃奶奶那样调侃爸爸，于是她极其恭敬地停住手下的动作，等待着苏彬的吩咐。
苏彬本来就是有事要求苏宛的，此时见苏宛这么乖巧，反而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有些支吾的说道：“那个你也知道，厂里最近效益不好，裁员了，我在家闲着也没事干，我听苏月说，你会摊什么煎饼果子，那玩意儿还挺受城里人喜欢的，要不你也教教我，我以后就去城里卖煎饼果子吧！”
“这个嘛……”苏宛一听是因为这事儿，心里有些不大开心，从小到大爸她也没主动跟她说过几次话，没想到今年第一次主动来找她，就是要让她帮忙摊煎饼果子的。
当孩子的，无论多么大，谁不想要父母的关爱呢！
苏彬看苏宛犹豫着不答话，以为她是不愿意，又忙解释道：“嗯，你看咱家里有这么多人得靠我养活呢，家里也没什么积蓄，你们三个孩子上学又要花钱，这真的不是我想偷师啊。”
“额。”苏宛听见偷师两个字，脑子里飞快的闪现出了苏月的脸，不说她还想不到，苏月对于她挣钱的法子，已经觊觎已久了，她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苏月在卖煎饼果子的摊前驻足观望，却没有买，想来真正想要偷师的不是她爸爸，是苏月吧！
苏宛想到此处，脸色已然带上了些不悦，她不知道是不是苏月怂恿苏彬来的，但是这件事情肯定跟苏月脱不了干系，，于是他抬起头来跟苏彬认真的说道：“爸想让我教你摊煎饼果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苏彬听见自家亲闺女，还要跟自己谈条件，顿时就不高兴了，板着一张脸想呵斥，可是仔细一想，又忍住了，现在会这项技术的是苏宛，自己是来求她的，被她拿捏住了，提个条件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是忍住怒意，尽量温和的问道：“哪三个条件？”
“第一，这到底是我偷学了人家的技术，我可以交给你，你却不能再教给别人，妈和大姐都不行。第二个，世界这么大，你若真想摆地摊卖煎饼果子，可以去任何地方卖，但是我不想让你去我们学校门口卖。第三个，你卖煎饼果子挣的钱，抽出一成给我当红利，我也好用来拿生活费跟学费。”
“可以。”苏彬咬咬牙，又攥了攥拳头，最终将三个条件都答应了下来，虽然他觉得，女儿教自己，还要抽红利，有些过分了，但是想到只要能挣来钱，比在家里呆着强，而且以往常自己一个月挣五十块钱的工资来看，给她的生活费也早就超过五块了，一成实在算不上多。
苏宛见苏彬答应的痛快，自己的动作也很利索，当场就将手中的活计一放，带着苏彬去集市上买摊煎饼果子用的用具了，其实跟家里摊煎饼的是一个玩意儿，只不过是缩小版而已，苏宛又教了苏彬一些销售知识，第二天陪苏彬在附近的集市上，摆了一天摊，看着苏彬越来越熟练，也就放下心来，苏彬毕竟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是不用苏宛多说什么的，只是，赶集的人到底都是为了图便宜，哪里舍得花太多的钱在吃东西上面。
苏彬连着赶了好几个集，一共就卖了几块钱。
这可把一直想发财的他给急坏了，等苏宛苏月开学以后，他干脆推着大轮车，去城里叫卖了。
城里的人果然比乡下的人大方，一天下来他卖了十几块钱，搁以前都抵得上他好几天工资了，直把他乐得合不拢嘴。
可是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沿街叫卖这事是看运气的，有时候一趟下来材料就用完了，有时候大街小巷转了几遍，都没卖出几个去，这种今天不知道明天要挣多少钱，生意好不好的焦虑感，让苏彬每天都生活在重压之下，他生怕第二天一无所获，没钱养活妻儿。
于是，他变得有些神经质了，有时候天不亮就出门，有时候做了噩梦还会发脾气。
但他一直记着答应苏宛的那三个条件，无论生意多难做，都没有去一中的学校门口摆摊。
可是这结果不是苏月乐意看到的，她的本意是想让爸爸也卖煎饼果子，尤其是在一中的门口卖煎饼果子，这样她就可以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