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从小在西北草原地区长大,阿玛也是将她做儿子养,让她勿娇气,勿奢悦。
她也算是阿玛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她以为自己本可以在那广袤无际的草原上度过自己这快乐的一生,没想到一道和亲圣旨一下,有宫中女子哭哭啼啼被送到了塞外,也有她孤身一人来了宫里。
来到这边她才发现,宫里固然繁华,有着明媚不同于塞外的风景。可是这里也有阴霾,也有勾心斗角。
她动作干脆地翻身上马,抓住缰绳,大吁一声,策马奔腾而去。
那俊逸的身姿,那自在的模样,让人不禁联想到天上畅享的老鹰。
她骑得尽兴,有人也看得尽兴。
衡屿今天本来只想过来这边散散心,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这副场景。
他在门外下车之时看见旁边也有马车停驻,当时还迷惑着这究竟是谁的马车,眼生得很。现在心下倒是明了。
郡主架马在草场上溜达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香汗开始淋漓尽致,直到自己的脸都被晒红了,她才恋恋不舍地驾着马往回。
等靠近了她才发现马厩这边还有个人。也不知道他站在这里看了多久的自己。
下人立即上来,牵过她手中的缰绳,将马儿带回马厩里。
郡主茗卉依稀记得自己见过他,记得对方好像还是一个世子来着,便福身向他行了个礼,“见过世子。”
衡屿摆摆手,“客气些什么。对了,你的骑马是谁教你的?看得出来你功底可不是一般的好。”
茗卉柔柔地笑着,“我自小在塞外长大,如果连马都不会骑,那么我阿玛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他还说,他看到我在马上驰骋的样子,总容易想到天上展翅飞翔的雄鹰。真的是这样的么?”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衡屿点了点头,“对。你应该有着一个不被这宫城囚禁的灵魂。”
两人一边走,一边心平气和地说话。
“现在已经还好了。以前我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最坏的结果是什么。那不就是嫁给皇上做他的妃嫔吗?让我伺候一个比我父亲年龄还大的人,我心里惶恐,实在接受不来。”
“现在嫁给七皇子,他虽然不受重用。但也因此远离朝廷的纷争。待我们大婚那日,他会得到自己的封地和称王。我们就可以去封地了结我们这一生。这样想想,也未免有多难熬。”
她总是对生活抱有一线希望。
她已经见识到了宫中的丑恶,便再也不想在这一片天地委曲求全。所以嫁给容介,是退路,也是出路。
衡屿惊诧一个女子竟然能发出如此大胆的言论,莞尔一笑,“你倒是实在。七弟那个人……算了,他也是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他会对你很好的。”因为知道来之不易。
“算了,不谈我。”郡主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对他的话表示出明确的态度。可能嫁给容介对她来说只是差强人意吧。还是太委屈她了。
这边风已经有些大了,走在草场上,风吹得自己的衣袍猎猎作响。
她看出这个世子眉间的愁绪了,想了一下,明白过来他如此发愁是因为什么。便踌躇着,不知道有一件事情该不该和他说。
衡屿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几次想张口又很快缄默,不禁想笑。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这样吞吞吐吐可不像是我刚才认识的你的作风。”
“我现在住在公主府旁边。有几次晚归,我都看见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下人模样装扮的人进出公主府……觉得有些奇怪。”
衡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从腰间取下一壶酒,“等我们喝了这壶酒,等下再来比个尽兴如何?”
晚来天欲雪。两人的笑声久久在草场上回荡。下人将这一件事情告诉了容宪。容宪脸色阴沉。“那他们可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属下离得遥远,看不太清楚。但是一直看见这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走在一起。”下属害怕这副阴鸷模样的五皇子。
他想不明白,自家殿下也未免是真正喜欢那什么郡主,为什么会对她如此上心?而且最近殿下的脾气也是越来越暴戾了,自己跟在他旁边自己也害怕。
这真的是一个值得自己投靠的明主吗?
再次将自己的所见所感一五一十报告给了容宪,容宪挥挥手,不耐烦地让他下去。
自己虽然如愿让建宁失去了在父皇母后那里的宠爱,可是非凡……他可不是好对付的。再加上一个衡屿,一个郡主,一个县主。
自己这步棋究竟有没有下错呢?
他有些发愁地揉了揉眉间,愈发觉得皇位离自己遥遥无期。而他绝不可以这样坐以待毙。
这样想着,他遂拿定了主意,想要去苏府走动走动。
苏府的府门大关着,容宪让人去敲了敲门,好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去回应他。
他自己又耐了性子,下马车去亲自扣门。
这才听见了脚步声,“谁啊?”是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但并没有立即开门。
容宪回答道:“五皇子。”
门应声而开,与管家一起出来的还有柳蓉。
她看起来神色有些憔悴,眼里还残留有几分惊慌。
“不知道是殿下大驾光临,开门稍迟了些,还请殿下不要责怪。”柳蓉冲他歉意一笑,心里不安却是越来越重。
直到现在,白宿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派人报个消息,可是宫中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而且这个时候,五皇子又突然来了……
“没事。难道我们要一直站在外面聊天吗?”容宪自以为大度地笑了笑。
他当然是要见上苏宛一面的。
柳蓉这才连声请他进去。
二人正在正厅寒暄,突然一声娇喝在外头响起,“有什么贵客,难道还避讳着我么?我不管,我要见我娘。让开——”
容宪明显是听到了,眼光里带了几分探寻的意味。
柳蓉不好意思地笑笑,吩咐下人道:“让二小姐进来。”
白晚秋一进来就看见正厅里除了自己母亲还有另外一人,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又懊恼着自己没有好好打扮打扮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