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喝酒这事却真的躲不过去了,干销售的一个比一个能说,也一个比一个能吹,吹来吹去就不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苏宛作为销售部里的唯一一个女同志,要不是孙子候眼不离手的在旁边护着,八成就是一块肥肉落入狼嘴了。
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练,二人总算是比以前成熟了许多,嘴上功夫也厉害了,思考的方向也宽广起来。
出了实习期之后,就不再享受固定工资,而是靠提成过日子了,说起这提成来,也是要看自己本事的,有的人能在这个时代月薪过万,有人也可能底薪加提成,超不过两百,不如实习的时候。
这一日,苏宛和孙子候收拾好东西,坐上汽车,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出差。
其实,想快速到达目的地,还是坐火车比较快,比较舒坦的。
但他们无来由的,就是想一个县城一个县城的找过去,渴望着在哪个旮旯里,不经意间就能发现苏月的踪迹。
天知道苏月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了一道标杆,一道可以跨过困难,重新迎接美好人生的标杆。
可大海捞针,哪有这么容易就捞到的。
索性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干销售的,每路过一家卖服装的店铺,都忍不住进去询问一下要不要从厂里进货。
大部分都说不要,但偶尔有几个要的,也是他们的功劳。
这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过去,虽然花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总订单量却是不错的。
第二个月开工资的时候,每个人都发了一千多块。
他们两个的生活,也终于从特别贫困变成了一般贫困。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困扰在苏宛的心里很久了,那就是往家打电话这件事情。
以前她上大学的时候,经常隔三差五的给奶奶打电话,可是后来他们店被封了,他们两个也被请进了警察局,警察说要通知他们的家人,也不知道通知上还是没通知上,可她确实不好意思再打电话回家了,心想着哪天沉冤昭雪了,再回家报声平安,跟他们说这都是误会。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四个月,事情也没办妥,她除了继续实行拖字诀,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她看得出来孙子候跟她也是一样的。
她也有些理解,苏月为什么自打出来打工之后,就没往家打过几次电话回家,更没有自己回过家了。
实在是很多事情,天不从人愿啊!
可是也不知道,奶奶身体是否安好。
上辈子这个时候奶奶早已经去世了,现在活着的都是她多得的,可谁知道老天爷的恩赐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苏宛想着想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淌,止都止不住,把她旁边已经睡熟的孙子候也给惊醒了。
没错,自打他们出差起,两人就住在一个房间里,可是他们两个人两个被窝,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是她脑子里不开放的思想在作怪,但孙子候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不满的话。
可她,真的很贪恋孙子候睡在她身边,带给她的安全感。
“苏宛,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黑暗的小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但孙子候知道苏宛在哪儿,一把就将她捞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苏宛压抑的哭声,也因为这句小心翼翼的安慰,而失控了。
她放声大哭,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哀伤,甚至在别人看来是有些瘆人的,但孙子候并不觉得不妥。
他轻轻拍打着苏宛的背,就像哄婴儿入睡一样,温柔又充满耐心。
“哭吧,哭出来心里能好受一些,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听着苏宛的声音由大变小,最后渐渐沉寂下去,他轻轻的呢喃着,拍着苏宛脊背的手却没有停。
他害怕自己收回手,苏宛会跟他说话,那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就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是啊,他现在鼻子酸酸的,眼角也湿润的很呢,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甚至连崩溃大哭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看眼泪说话的,他就算再累再委屈再无助,也不能表现出来,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帮她顶着天的人!
孙子候一夜无眠,在第二天苏宛揉着红肿的双眼醒了之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双大大的熊猫眼,她以为自己眼睛哭瞎了,不好使了,出现了幻觉。睁开又合上,合上又睁开,直到眼神开始聚焦,孙子候的面容渐渐变得清晰,她这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子候,你昨天夜里怎么了?没睡好吗?看你顶的这两个大黑眼圈,好像大熊猫啊!”
“你个小没良心的!”孙子候见苏宛笑话自己,脸上挂不住,便坏笑着一把把苏宛揽自己怀里,伸手就要去挠她的痒痒。
把苏宛吓得吱哇乱叫,又止不住的笑。
笑得浑身无力了,却还想反攻。
但她的小身板哪里是孙子候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压制的死死的,孙子候也不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吧唧一声就亲在了苏宛的脸上。
两人又玩闹了一阵,孙子候才放她去洗漱,但不一会儿又说道:“不如去给你奶奶打个电话吧,她那么疼你,肯定很担心你。”
“嗯。”苏宛正在梳头的手,突然一顿,随后轻轻地点头,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往家打电话,可能会发生什么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于是,在两人出了小旅馆之后,吃早餐之前,苏宛便走到路边的电话亭那儿,拿起了听筒。
熟练的播出那七个数字,然后静静的听见听筒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苏宛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因为她害怕听见什么,让自己这辈子都后悔莫及的消息。
孙子候看着她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刚想开口劝她别担心,就听见她喊了声奶奶,然后眼泪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吧嗒吧嗒的滴落了下来。
“二丫头是你吗?二丫头?”听筒那边的声音,苍老中带着浑浊,但仍旧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