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终目的居然是盼春苑——廖儿的住处。
苏宛听到一声比一声凄厉地哀婉声,最后竟自己甩开了下人的手,往前赶去。
白宿带了人站在门口,一脸着急和担忧。
“你快进去看看!她才五个月,怎么就要生了?”白宿着急地朝她大喊。
苏宛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径直走了进去。
推开门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苏宛细心地掩上门。
廖儿躺在内室的小床上,气若游丝。“县主!”
苏宛将手放在她的鼻尖探了一下,发现她进的气已经是极为微弱。
她握紧廖儿的手,“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好好会小产?你没有按照我给你开的药方喝?!”
最后一句话里她的语气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廖儿乌发散乱着,脸色苍白,泪水和汗水打湿鬓发。“没有……是她们逼我喝下那碗药……她们存心不要让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活下去!”
苏宛替她把脉,她的脉象极为紊乱,又见她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了。她不禁想到自己的生母也是因为这样死去的。为了生自己——可是在她死后,自己就被送到了乡下村庄。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保住孩子的命。”苏宛坚定地说道。
廖儿突然就笑了,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就好。可是我怕她生不下来……其实我骗了你们,我怀孕已经是七个多月了,但孩子绝对是白宿的!之前谎报月份,只怕白晚秋……”
苏宛握住她的手,“我明白。如果不能母凭子贵的话,那么我也要让他们看着这个孩子一点一点长大,代替他母亲活在这个世界上!”
“好,我信你。”廖儿看着她,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那我现在帮你催生,你忍着点!”苏宛只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快要刺痛了自己的心。
一个青楼女子,半生无依无靠,好不容易被人赎了身以为下半生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了,结果那么快便香消玉损……她只觉得心痛。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穿过厚厚的云层,从云层中砸下一颗颗豆大的雨珠来。
“加油!再用点力啊,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孩子头已经出来了,快用点力啊!”
“喊出来,喊出来,用点力气啊……”
“啊——”
一声凄厉哀婉的大叫,一声响雷轰隆作响,再换来一阵婴儿的哇哇啼哭。
“你一定要帮我、帮我照顾好……”廖儿最后再看了一眼苏宛抱在怀里满是血污的孩子,满眼的眷恋不舍。那一直撑着的手竟然这样垂了下去。
烛光也突然熄灭了,满屋陷入黑暗之中,只剩下屋里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怎么样了?”屋外传来白宿着急的声音。
屋门大开,除了下人所撑的火把透出些光亮,外面竟然那么黑暗。
苏宛用被子裹着孩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微弱光亮里,披头散发的她看起来竟像是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般可怖
“大人死了,孩子也死了。”苏宛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瞳里却闪现莹莹的寒光来。
白宿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着,“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该问你的好妻子和好女儿吗?”苏宛掷地有声,声音略显凄厉。
她努力想要保住廖儿的孩子,可是孩子不足月,身体羸弱,刚啼哭一声任她怎么拍打都没有声音了。
而后便也随着她母亲一起去了。
白晚秋看着她的眼神,这才开始感觉到后怕起来。“爹,我没有!”她连忙矢口否认。
苏宛看她的眼神带了杀气,三步两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次,我可以饶过你,两次,我还可以原谅你。但是第三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抱着孩子,也不顾身上所沾的鲜血,就这样绕过了白宿和其他人,身心俱疲地回到了音华阁。
春华有些担忧她的精神状态,“小姐,孩子给我吧。”
苏宛抱着孩子一动也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春华在说什么。
利谣端了姜汤上来,看见这副模样的苏宛,“怎么了这是?整个人好像都呆掉了一样。小姐怀里抱的是什么?”
“死掉的孩子。”春华看了她一眼,也是满脸的悲哀。
利谣好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是春华已经拿掉了她手里的姜汤放在桌子上,继而拉着利谣出去了。
她知道小姐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虽然廖儿跟她并不是多好的交情,可是这经历只会让她想起自己生母死时的痛苦。
也许小姐需要一个人自己静一静吧。
苏宛的心久久平静不下来。
她会想很多事情,自己的生母、前一世的自己……本来以为自己前一世已经见到了足够多的杀戮和欺骗,自己应该习惯了。可是现在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都在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她便疼痛到难以自抑。
她不知道自己重活这一世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如果活下来只是为了报仇,那报完仇后自己又该干些什么。
昏昏迷迷之间,她只觉得眼睛一昏,头脑一热,整个人开始往前栽去。之后再无意识。
皇子府。
成贤陪着非凡站在阁楼上看雨。
雨丝绵密,打在人身上生寒。夜色已晚,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刮风打雷下大雨了。
成贤不好劝非凡如何如何,也只能陪在他身边静静的。只为了让他一个人感觉不那么孤单。
以前四皇子脾气也没有说那么冷漠,只是还喜欢一个人站在风月楼上俯瞰楼下风景。没有遇到苏宛县主前,他基本上只对公主、世子笑。
好不容易县主来了,殿下笑得多了,也比以前好脾气多了。可最近他怎么又开始发愁起来?整个天下他要是想收归囊中他只要凭心计,等上一段时机也断然没有问题。
那么他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烦扰呢?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殿下了。自己现在也跟着心烦起来。
衡屿披着一身水汽进来,一进来就嚷嚷着:“非凡呢?非凡在哪儿?让他滚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