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家。
蛮以为家里的人知道他回来了也会高兴,可谁知张凤仙在看见自己小儿子回来坐着轮椅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当场就哭了起来,其撕心裂肺的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有人得了绝症,救不回来了呢。
孙子候抽抽嘴角,有些无奈,但这次回来他发现家里已经分家了,大哥二哥另得了宅基地,盖了新房子,带着媳妇住在别处。
现在这个孙家就只住着孙大甲夫妇,还有刚刚回家的他。跟父母匆匆说了两句自己跟苏宛分道扬镳的事,他就装出一副劳累不堪的样子,自己摆弄着轮椅回房休息了。
张凤仙看着乖巧的不像话的儿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一个劲儿的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孙大甲心疼老婆,连忙扶了扶她的肩膀安慰道:“这是孩子大了,知道好歹了,你就别多想了,这两天儿媳妇坐月子,你忙前忙后的太辛苦了,快趁现在有时间去休息一下吧!”
“哎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刚才回来是要给儿媳妇拿艾叶的!”张凤仙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匆匆向厨房走去。
孙大甲对于自己媳妇儿的健忘有些无奈,但是一想起白胖的小孙子,乐得也合不拢嘴,他在院子里问孙子候去看大宝不,得到了个否定回答,心里有些不快,可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怕自己走了之后,孙子候会偷偷去找苏宛解释,便灵机一动,拿着自己锁摩托车的大铁链子,把孙子候的轮椅和孙子候的床给锁在了一块儿。
“没了交通工具,我看你小子往哪儿跑!”孙大甲对于自己的聪明机智感到欣喜不已,临出门都在沾沾自喜,全然不知孙子候躺在床上装睡,等的就是他们都离开的那一刻。
听见人走远了,孙子候轻手轻脚的下床,去了孙大甲和张凤仙的房间,先从衣柜里拿到钥匙,然后又打开床下面的一个小箱子,取出了户口本。
其实这就是他为什么敢斩钉截铁的带着苏宛回来领证的资本。
因为在他家,保管这些重要东西的钥匙,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而是藏在衣柜最不显眼的地方,最最搞笑的是,他们兄弟三个都知道,但是爸妈却觉得他们两个藏的足够隐秘。
揣着户口本,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腿上的疼痛也因为这极度的欣喜而淡化了不少。
一路小跑着去了苏宛的家,他二话不说就拽着苏宛要往城里跑。
苏宛看他又不听医生的劝告,没坐轮椅出来,一时气急,就想反悔,却听见孙子候可怜兮兮的说道:“我的好老婆,真是求求你了,就可怜可怜我这一次吧,我可是偷了户口本出来的,我腿脚不好,跑不快,万一被我爸妈拿回去,最近几年之内,我怕是不能再得手了,咱们先领证,领了证之后,你再跟我闹脾气好不好!”
说完还委屈巴巴地对着苏宛眨了眨眼睛。
苏宛看着他这副单纯无辜可怜又弱小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到底不许他走太多的路,在村里找了个骑三轮车的大叔,带着两人往城里赶。
“所以你刚才莫名其妙跟我说那些话,是因为看见了你爸?”
“是啊,他要是和别人一样,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我可能还认不出来,可他偏偏在看见我的一瞬间,一下子将头就缩回去了。”
苏宛顺着孙子候的话,想象着当时的场面:看起来一本正经又严肃古板的孙大甲,像个老鼠一样伸出头来又缩回去,偷偷摸摸的观察着远处的情况。
这……简直不要太搞笑好吗?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子候见她开心了,忍不住更加卖惨起来:“苏宛你可是不知道啊,我爸怕趁他不在家,我跟你跑了,把我的轮椅用大铁链子和床拴在一块了,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用脚走着去你家的吗?可怜我腿伤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还生怕人从我后面追上来,一路上连跑带跳的……”
“子候,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
“怎么会?我才不许你说自己不好呢,正是因为你好,所以才值得我这样做啊!”孙子候本意是想让苏宛,下定决心真心想跟他领证不后悔,又不是为了让她伤心难过的,在看见她听见这些话,露出心疼的神情之后,语气也开始变得正经起来。
苏宛感动的不行,坚定的对着孙子候点了点头说:“你也是。”
前面一个劲儿的登三轮车的大叔,听见这后面小年轻的对话,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好啊,还有奋斗的机会,不像我们这些老头,如夕阳一样毫无生机。”
他这句话说的没毛病,可是却阴错阳差的给苏宛二人提了个醒。
就大叔用脚蹬三轮车这个速度,蹬等他们到民政局怕是要半夜了。
孙子候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大叔,您这脚程有点慢,等您到城里,人家都下班了,我看你还是把我们放在路边,我们坐公共汽车去吧。”
说着掏出了20块钱,算是路费。
那大叔推辞不下也就收下了。
而孙子候和苏宛,也不负众望,在太阳落山之前,努力的赶到了民政局。
看见工作人员马上就要下班了,两人不遗余力的说了许多恭维的话,终于成了当天最后一对领证的新人。
看着庄严的刚印,毫不犹豫地刻在了结婚证上,苏宛和孙子候两个人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孙子候是觉得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苏宛却在感恩两辈子的追逐,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结果。
两人手里拿着小本本,眼含着热泪,手牵着手一起出了民政局,那一刻,即使夕阳,马上就落山了,但他们还是觉得,这边风景独好,未来可期。
不过,也仅仅只是他们两个人觉得好而已,此时的孙家,说是已经烂成一锅稀粥了,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