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城市里的墓地价格不菲,但是苏宛知道,兰氏觉得苏月干出这么多丢人的事,不配入祖坟,也就答应了。
没有丧礼,没有任何仪式,苏月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了陌生的土地里沉睡。
苏宛不知道,也就是在同一天,植物人杨梨也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时,夏侯曼蕊生下他们的儿子才几个月……
全家人都瞒着她,生怕她会有什么想不开的,可是,她不傻,众人之间不经意的哀伤和掩饰不住的红眼眶,都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她问:“杨梨入土为安了?我作为妻子,还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她这句话把众人都惊呆了,可是瞬间,他们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邢慧慧刚出月子,更是忍不住,抱着女儿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夏侯曼蕊却是异常的淡定,她伸手拍打着怀里的儿子,温柔的说道:“昨天夜里啊,我梦见杨梨了,他跟我说,他很累也很痛,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他要去天堂等我,他说,人间的好吃的,他已经带我吃的差不多了,但是天上的,地底下的,还有很多很多呢……
他还说,他很爱我,知道我也很爱他,他很想带我一起走,但是他不能那么自私,他说,我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可爱,他请我帮他,把他的那一份守护,也一起给宝宝,告诉宝宝,就算爸爸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也会一样爱他。
他还说,他是个胖子,从小受到了很多嘲笑,但当他第一眼看见正义感满满的我,胖嘟嘟的那么可爱的时候,他便觉得一瞬间春暖花开了,他始终觉得胖不是原罪,不该受到任何嘲笑,他也愿意把我养的胖胖的,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不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他希望我能为了自己和宝宝的健康着想,控制体重,不要像他一样,太胖连个车都躲不开,也别像他一样,出去被人嘲笑。
他说,等我寿终正寝那一天,我仍旧是他手心里的宝贝。”
夏侯曼蕊平淡的说着,声音听不出起伏,平静的就像是在描述今天买菜花了几块钱一样,可是立在旁边的杨老板夫妇,杨珞和她两个儿子儿媳,都已哭的泣不成声了。
夏侯曼蕊却还微笑着扯了扯嘴角,安慰道:“你们哭什么?别哭啊!我听说,能安静祥和的去世,是福气,杨梨他虽然之前受过车祸,很痛苦,但是他走的安详,我高兴!
你们放心,我不会就这样倒下的,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爱我的宝宝,爸妈,你们不是还准备了试管婴儿手术吗?我还想给杨梨生个女儿,一个儿子也太少了……”
“小蕊,小蕊!你别说了,你难过,你哭出来好不好,求求你,你哭出来,别憋着心里,你一直就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除了喜欢吃,什么都不喜欢,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很害怕!”邢慧慧扑到床上,拥住夏侯曼蕊,哭的声音都破了音。
夏侯曼蕊却只是摇了摇头,说:“可是我不难过,我都打算好了,我要好好的活着,要养育孩子长大,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很爱他们,只是一场车祸,夺去了爸爸的生命……”
她说着淡定的穿鞋下床,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淡定如斯,全然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子,只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那灿若星眸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泽。
杨梨跟苏月的情形不一样,他是被郑重的带回了B市安葬的,但是葬礼却没有通知苏宛。
因为杨家在得知苏月也已经死了的那一刻,是开心的,他们也知道苏宛作为苏月的家人,一定会和他们站在对立面,虽然他们跟苏宛是朋友,但这世间亲情弥足珍贵,远不是友情可以取代的。
而且经过这么多的磋磨,即使那时候她们感情真的很好,现在也只能各安天涯,彼此遥望了。
那间小妖精服装店,是冯承志的产业,随着冯承志的锒铛入狱,他的非法所得,也全部被没收了,而他此前收拢的那些重生服装工作室的员工,也在一夜之间全部失业了,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厚着脸皮重新来求苏宛,但是苏宛摇摇头,笑得客气疏离。
她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社会常态,所以你们要跳槽,我全部都同意了,但这社会上还有一句话,叫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既然你们当初已经做了那样的决定,就该承担那个决定所引起的一切后果,所以,你们很优秀,但是我不会再聘用你们。”
“额。”在场几人面色都不大好看,似乎是有些下不来台,但是他们没办法,谁让苏宛的生意越做越大,是大老板呢,她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迟疑过后,他们都灰溜溜的走了,和当年抛下苏宛四人,昂首阔步走出这个大门口的情形,正好成完全相反的姿势。
苏宛对此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再后来,她听刘丹说,陈静自己投资也开了一家服装工作室,还雇了其中几个老员工跟自己一起干,但是生意一直不大好,因为没什么名气,不怎么挣钱。
2002年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小斗子村跟大斗子村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的不得了。
今天是苏宛和苏青结婚的日子,没错,的确是他们姐弟两个结婚的日子,不过不是他们俩结婚,而是苏宛要出嫁到大斗子村孙子候家里,苏青要迎娶他的媳妇吴芳芳。
双喜临门,是苏家难得的好事,兰氏也特地将自己拾掇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绣花褂子和皮鞋。
苏宛穿着婚纱坐在婚车上,捧着带着露珠的手捧花,内心甜蜜,却也为苏青叹息了许久。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温度从他的手心里传过来,他说:“这是你跟我的婚礼,我不许你想别人。”
“那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