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一直在响，掏出来一看，是楚妍。
没有办法，谁叫她翻手云覆手雨，我就算再累再不情愿，也要接她的电话。
“喂。”
我被我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可能是太过疲倦，声音沙哑得不行，尾音都有些实质的卷毛边效果了。
楚妍显然也是被我的声音吓到了，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苏晨？”
“是我。”
听到我肯定的回复，她的语气立刻变得生冷，我仿佛都能透过电话看见她冷脸的模样。
“安安早就收工了，你到底去哪里鬼混了？！别以为我放你出去是让你享福的。”
我这刚帮道具组把所有的器材都锁好，收拾妥当，楚妍不了解剧组具体情况，不听不看，只是见我还没到家劈头盖脸给我一顿数落。
本来就在剧组受了一天气，我实在是没有忍住，对着电话吼到：“我是工作人员，不是主演也不是导演，他收工拍拍屁股走了，我是要收拾场地的。”
“楚总，我劝你稍微有点常识，不要隋安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样真的很白痴。”
我吼完，就挂断了电话。
说起来，挂完我就后悔了，她本来就是孕妇，喜怒无常，我这刚说服她让我出来，可别因为我这一时冲动，又给我关起来了。
但是让我再打电话回去，我还是拉不下这个脸面，脾气发了也就发了。
只能硬着头皮回家，看她到底会不会为难我。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分了。
只有玄关处留了小灯。
估计是陈叔给我留的。
轻手轻脚进了家，一楼里并没有人，估计大家都睡下了。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楚妍没有盯着我，给我找麻烦。
干了一天体力活，到家我才终于有了点活过来的感觉。
剧组的工作餐没有油水，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蹑手蹑脚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捞出了挂面和鸡蛋，决定随便做个面充饥。
想当年我苏大少爷，过的都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如今在厨房偷偷摸摸开火煮面，还不敢开灯。
在这黑暗中，我还是没有忍住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出息。
“什么没出息。”
“卧槽。”
我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将锅铲抡她脸上。
结果还好我的反应快，及时阻止了我的条件反射。
“你怎么走路没有声啊。”
楚妍皱着眉头：“你大晚上鬼鬼祟祟，还怪我？你哪里来的胆子？”
她颐指气使的模样我见怪不怪的，背着身都能够复刻她的台词。
所以也没有将她的话放心上，但是今天毕竟我凶了她还挂了她的电话，如今可不想被她半夜找茬，只能她问什么我老实回什么。
“我就是太饿，饿从胆边生吧。”
我随口乱胡诌了个谐音梗。
楚妍和我都愣住了。
我和她也有一段能够放松玩笑的时光，她曾经嫌弃过我一个堂堂大少爷，私底下不正经，就喜欢说谐音梗。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好笑的谐音梗，偏偏她笑得最开心，最捧场。
一些不合时宜的温馨画面窜入脑海。
我此刻只想要猛扇自己的嘴巴子。
我一定是因为今天太忙，忙到灵魂出窍，才会分不清场合，竟然妄图想要和楚妍开玩笑。
果然下一刻楚妍的脸色就冷了好几分。
直接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苏晨，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段日子是我最恶心的时光，你是故意的！”
她是小孕妇，我再怎么能动手，此刻也是一动都不能动的。
我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试图缓解她手上的力度，同时心中暗自懊悔。
“楚妍，你冷静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累了，随口一说。”我艰难地解释道，声音因窒息而有些颤抖。
她似乎听进去了我的话，手上的力度渐渐放松，但眼中的怒火仍未平息。
“苏晨，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是可以随意说笑的关系吗？？”
我深知自己理亏，连忙道歉：“对不起，楚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怀念那些日子……”
我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心中的某根弦，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 软。
“怀念？苏晨，你凭什么怀念？你知不知道，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永远的阴影！”
我沉默了，那段时光其实是我能走到今天的支撑，我视若珍宝，她视若敝履。
我在心里叹息一声，没事，我欠她的。
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怒火，希望她能够发泄出来，好受一些。
我在心里默默叫着，苏晨不许流眼泪，你欠她的，没什么委屈的。
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她要掐死你，你就受着。
这么想着，我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窒息的生理性泪水，还是真的难过，反正我感觉到了泪水滴落。
“你好自为之！”她终于松开了手，转过身去，不再看我。
等我缓过神来再睁开眼睛，整个一楼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如果不是喉间残存的触感
我都要怀疑刚刚那个人是我的幻觉。
五脏庙的呐喊将我拽回了现实。
人是铁饭是钢，不管我现在情绪怎么样，总还是要先吃上几口。
我走到灶台前，火还没熄，锅里的面已经煮得软烂，但我已无心再讲究。
迅速捞起面条，加入调料和鸡蛋，胡乱搅拌几下，便端到餐桌旁坐下。
夜色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和厨房里未完全熄灭的炉火声陪伴着我。
我机械地吃着面，每一口都像是嚼着苦涩的回忆。
思绪飘远，回想起与楚妍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如今的复杂情感，我们之间的关系仿佛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越扯越紧，也越扯越乱。
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桌上那碗已凉的面条上。
突然，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竟然是宋许之的信息。
她应该是在国外，因为时差的原因才会在半夜给我发这消息。
“我后天回国，刚刚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你做手术时留在我这的东西，约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