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只闭着眼睛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我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解锁的时候指尖颤抖,重复好几次才解开锁。
如愿看见预想之中的消息,我长舒一口气。
赌对了。
我早就猜到楚妍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宋许之和我保留联系方式,所以提前和宋许之说过,我真的很需要她给我治病。
我赌宋许之还有身为医生的良知。
显然,我赌对了。
白天睡得时间太长,到了夜里我的大脑越发清醒,觉得房间里实在太闷,我干脆悄悄出去走走。
经过楚妍房间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暧昧的声音。
我嗤之以鼻,走下楼梯,目光被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文件袋吸引。
这就是我找不到的病历。
大步走过去拆开,我看着里面的内容,更加确信。
“这是刚才夫人拿下来的文件袋,说是没用的东西,让我处理掉。”管家发现我的神色不对,小心翼翼询问:“先生,要不这份文件交给你处理?”
我紧紧攥着病历的一角,耳边一阵阵轰鸣,大脑空白一片。
是楚妍把这份病历送下来的,那么也意味着她看过了病历。
她看过,知道我患有癌症,还仍然不以为然。
指尖颤抖,我几次想要把病历塞回文件袋里都不成功,干脆递给管家:“收好,放到我的房间。”
仰头看着楚妍紧闭的房门,我只觉得这栋房子越发的闷,天花板压在我头顶,让我周身空气稀薄,喘不过气。
转身,我不顾管家的阻拦,快步走出别墅。
顺着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直到夜风裹挟着水汽迎面吹来,让我打了一个冷战,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湖边。
白天风景秀丽的湖面在月光的照耀下多了几分诡异,夜风凉凉吹动树丛芦苇,它们在月光下只剩下影子,摇摇晃晃,好像在朝我招手。
我一步步靠近湖心那一抹皎白的月光,连鞋袜被水沾湿也没有发现。
“喂,你干什么?”叫喊的声音在安静的湖边分外清晰,甚至还有一圈圈的回音。
我转身,看见保安站在岸边,想要朝我靠近,又怕我做傻事,放轻语气:“有什么时候咱们上来好好说。”
低头,我才发现水已经没过我的腰身,再向前两三步,说不定我就殒命于这片湖水。
慢慢走回岸上,我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和保安道歉:“不好意思,我一时贪看月光,给你添麻烦了。”
“哎。”保安叹气,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怜悯与同情。
我知道,他认出来我了。
首富楚妍的那个没用丈夫,头上绿帽一大堆也不理会。
“你都住进这个小区了,有些烦恼其实也不算是烦恼,看开一些,要让自己过得开心舒心,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我真的没有,真的是看着月色太美,忍不住想要凑近看。”
“月色再美,也只适合高高悬挂在天上,哪怕投射到湖面,也是假象,要你性命。有些东西,远远看着就好。有些事情,也不必太较真。”
保安的声音顺着夜风吹进我的耳朵里,我侧头,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小区里最不起眼的小角色。
心底如湖面一般泛起涟漪。
还有人在意我的生死。
“你再这样,估计就要感冒了,赶紧回去。”保安催促。
我点点头,朝返程的路走去。
身后脚步声紧跟着,不远不近。
我停下,他也停下。
转头看着他,他抢在我之前开口:“我不是跟着你,只是这一片正好是我要巡逻的地方。”
他大概很少说谎,眼睛四处飘,不敢和我对视。
我没有拆穿他,继续走在前面。
直到看见我走进自家院子,保安才离开。
我想要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我也不再喊,干脆在门口坐下。
管家看着我走出的别墅,他一定会给我留门,能把我锁在外面的人只有一个,隋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响起开门声。
我没有动。
“苏晨哥,妍姐被你吵醒,正闹脾气,不让我放你进来,你说我该怎么办?”隋安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打。
我转身,隔着护栏和隋安静静相望。
半晌,我忽然开口:“隋安,你很害怕楚妍对我好。”
隋安下巴微扬:“对妍姐来说,我和你可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是合法丈夫,而你只是我们婚姻的插足者。”和隋安交锋多次,我清楚的知道如何说话可以刺激到隋安。
隋安轻笑:“但我是孩子的爹。”
“你是不是经常用这种话安慰自己?”我追问:“看见如今的我,是不是会想以后的自己?”
“根本不可能。”隋安语气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却不看我的眼睛。
眼看着自己落于下风,隋安干脆把门关上:“我有答案了,你在外面一整夜吧!”
我坐在房前的别墅上,仰头看着月亮。
这月亮和我在湖边看到的月亮并不像,只静静悬挂在夜空中,依旧皎白圣洁,却没有了吸引力。
我收回目光,望向湖面的方向。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我仍然觉得那一片湖水就在我的眼前。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有两人走在一起散步,虽然疏离,却能感觉到关系一点点在拉进。
我记得,她坐在湖边长椅上,泪珠沾湿睫毛,挂在脸颊,仍不忘仰着下巴,尽管声音哽咽,也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不想只做苏夫人,我希望他们喊我一声楚小姐。”
晨光之中,她的眼眸明亮,泪珠滚烫,低落在我的心间。
所以,我给她在公司安排职位,教她本事,扶着她一点点成长,最后让她亲手把我推下台。
在我为楚妍对态度好转而狂喜的时候,楚妍其实抱着其他的心思。
她无声无息,用猎物的姿态编制出一张大网,慢慢的收紧,将我制服。
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给我重来的机会,那天早上我一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