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次日的清晨,我被楼下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吵醒了。
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我缓缓地走到窗边,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只见楚妍和六叔正站在不远处那棵高大的梨树下,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晨练活动。
然而,他们的动作与其说是晨练,不如说更像是在玩耍。
六叔一边笑着一边对楚妍说道:“你这小姑娘,五禽戏可不是这样打的。你看,第一招,你要先扮成猴子的样子。”
尽管六叔已经患有老年痴呆症,但对于这些晨练的小活动,他似乎并没有忘记太多。
他甚至还有模有样地抓着楚妍的手,认真地教她每一个动作。
眼前的场景既滑稽又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楚妍一大早就能够有如此耐心,陪着六叔玩耍,这实在是难能可贵。
我原本以为她只是随便哄哄六叔,这场滑稽的教学很快就会结束。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楚妍竟然认真地投入到了这场晨练中,仿佛真的在学习五禽戏的每一个动作。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的身上,给这个早晨增添了几分温暖和活力。
我站在窗后,看着楚妍那专注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而不是简单的晨练。
她的这个样子,和我多年前在聚会上看见她的第一眼高度重合。
鲜活又明媚,让我的心脏再一次狠狠跳动。
只是现在的我,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当初狠狠心动的我,立刻要将她占为己有,并且付出了行动。
但是此刻,我已经万分确定,之前的确是我亲手毁掉了我自己的白月光。
我不应该把如此明媚的女子,强要了来,困在身边。
她就应该一直在远处,在我触及不到的地方熠熠生辉。
就像此刻,这个已经忘记了我,忘记了伤痛过去的楚妍一样。
我静静地站在窗后,贪婪地注视着外头的美好。
六叔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不时地停下来,用他那颤抖的手指纠正楚妍的姿势,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对,就是这样,要放松,要自然。”
楚妍则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表示理解。
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友善地对着六叔,友善地对着世界,仿佛在用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愧疚,也有无奈。
眼底不自觉地泛起了水花,不知道是在惋惜我地爱情,还是在惋惜楚妍被我耽误的那十年。
害怕自己失态,我匆匆下楼,为了抑制我去凑到她面前的冲动,我开始给自己找事做。
伸手默默置物架,又伸手默默画框,发现上面都一尘不染。
见我在家里到处摸摸索索的,张妈跟上了两步:“少爷,需要我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继续在客厅里徘徊,试图用忙碌掩饰心中的慌乱。
张妈见状,体贴地退到一旁,不再打扰。我瞥见窗外,六叔和楚妍还在专注地练习。
张妈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眼里也露出温柔的神色:“楚小姐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早上还帮我打扫卫生呢。”
“恩。”
我胡乱应着,心中却掀起了波澜,张妈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再次割裂着我内心的愧疚。
我深知,楚妍的好并非偶然,而是她本性纯良,对世界充满善意。而我,却曾是那个破坏她平静生活的人。
让这个本性纯良的姑娘,一步一步成了大家口中的拼命三娘,成为了一个满心算计步步为营,薄情寡义的人。
想到这里我有些闷,低头拆着受伤的绷带,刚刚洗漱的时候弄湿了,现在好换下来了。
心中沉重的思绪像绷带一样紧紧缠绕,我机械地解开那一层层束缚,仿佛也在解脱内心的纠葛。
外面阳光透过窗户洒落,楚妍的笑声轻盈飘入耳畔,与六叔的交谈显得那么和谐。
我闭上眼,试图将那笑声刻入记忆,作为对曾经不堪的一种救赎。
绷带脱落,露的伤口提醒着我,有些事情,时间也无法完全治愈。
张妈见我单手操作,想要来帮我,我摇了摇头:“没事,张妈,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怎么可能自己可以呢?”楚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院子里回来。
她轻步走到我身边,目光柔和,她额头沁着细细的汗珠,白 皙的脸颊被初阳晒得红扑扑的。
她先是快步冲去洗手池洗干净了手,然后又凑到了我面前,开始上手给我包扎伤口。
我稍微躲了一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行,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没有每天帮你换药已经是大罪过了,好不容易让我碰上,你就让我一次吧。”
她这句话撒娇的意味太明显了,直接击穿了我的灵魂。
刚刚已经下定决心的拒绝,却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我乖顺地将小臂递到了她面前。
仍由她用棉签轻轻擦拭着我的伤口,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呵护一件珍宝。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却因她的温柔而变得不那么刺鼻。
我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我久违的感动。
她的发丝随风轻轻飘动,阳光在她的身后洒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之间那些未曾言说的一切。
她帮我包扎好,甚至用绑带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抬眼看向我。
猝不及防,撞进了我一直盯着她的眼里。
我知道此刻我的眼神肯定算不上清白,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很快地收了手,匆匆说了一声谢谢,便转头向餐桌方向,问张嫂早饭吃什么。
独留楚妍在沙发旁,红着脸收拾医药箱。
六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我旁边,开口就是:“妍妍很好,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要吃喜酒。”
张义这个时候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爸,别舔乱了,我看某人地心已经够乱了。”
我偏头看了看远在客厅的楚妍,心下知道不能再如此朝夕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