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除了那份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千疮百孔，离婚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但昨晚她的那句话，却又像是一根细针，轻轻扎进了我的心房，让我无法忽视那份微弱的期待。
或许我们不死不休的关系中，会有第二种可能。
楚妍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她微微转醒，一瞬的迷茫后，看向我的目光只剩清明，不夹杂什么奇怪的情绪。
只是看到我嘴角微微结痂的破损时，我瞧见了她眼里闪过的波动。
“我上楼洗漱了，昨晚谢谢你，你自便。”
她说完这句话就上楼了，这也算默许我在一楼自由活动了。
我并不是能够在这里洗漱的身份，所以她说自便，我也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罢了。
不过昨天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对这一楼的装潢设计我没有看太仔细。
雨夜后的晴天阳光都是通透的，撒在屋里，特别落在远处展示架的琉璃灯盏上，特别好看。
我不自觉地被那展示架吸引，我从来都不知道楚妍有收藏的癖好。
走近细看，那些琉璃灯盏形态各异，色彩斑斓，每一盏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它们或简约大方，或繁复华丽，每一道光线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同的故事。
我轻轻触摸着这些冰冷的器物，却仿佛能感受到它们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一般。
正当我沉浸在这份意外的发现中时，却看见了在我手边能触碰处，有一个被放倒的相框。
我记得是昨天楚妍进门后第一时间就是往这个方向走，当时没有太注意，难道相框是那个时候放倒的？
她不想让我看见相片，还是不想要相片里的人看见我？
我想应该是后者，这么想着，我伸手想要去扶起相框的动作有些迟疑了。
我凝视着那个倾斜的相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我很好奇，我甚至可以猜测到这个相框是关于谁的。
其实踏入这个房子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这里和其他楚妍的房产都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这里太像一个家了，或者说太像一个爱巢了。
所以我昨天才会那么识趣地只待在玄关处，如果这里真的是楚妍摆放她曾经感情的地方。
那么破坏了这一份美好感情的我，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此刻我实在太好奇了，我好奇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最终，我还是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凉的相框边缘，将它缓缓扶正。
那一刻，我的心跳似乎也随着这个动作而加速，我像一个即将偷窥别人幸福的小偷，兴奋又恐惧。
然而，当我真正看清相片中的内容时，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照片中，楚妍还穿着校服，她和她身边的一位男子，两人笑得灿烂。
楚妍对着镜头做着鬼脸，斗鸡眼又鼓脸颊，而男生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她宠溺地笑。
这个男生没有帅得惊为天人，但是隋安真的和他有五分像。
而这样灵动娇俏的楚妍，我从来没有见过。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相片，我竟然下意识红了眼眶。
“你在做什么？！”
或许是我看得太入神，我并没有听见楚妍靠近的声音，反而被她突如其来的斥责声吓了一跳。
我猛的一颤，手中相框滑落，我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只是指尖碰上了相框边缘。
“啪。”
相框落地，玻璃碎裂，而随之而掉落的是我们两个注视的心脏。
我的心跳空了一拍，赶忙蹲下，想要捡起。
楚妍几乎飞扑过来将我推开，然后伸手在四分五裂的相框与玻璃中，捡起那张薄薄的相片。
仔仔细细地确认相片是否有损坏，我在一旁站着，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被她推开的那一下，我的手掌撑到了一玻璃碎片，此刻我也无暇顾及伤势，见她确认好相片，于是主动开口：“不好意思，我……”
楚妍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我脸上，也打断了我的道歉，的确道歉是苍白无力的，毕竟伤害已经形成了。
承受了这一巴掌，我没有再说话，想着她应该不愿意再看见我，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开口：“非常抱歉，我这就离开。”
楚妍将照片按在胸口，努力平复着呼吸，见我抬脚要走，她冷冷开口：“等一下。”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她伸手拿起了我刚刚放在一旁的玻璃杯。
下一瞬，玻璃杯在我脚边炸裂，玻璃碎片四散，一直蔓延到了大门口。
“走吧。”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想要让我踩着玻璃碎片往外走。
我一直是光着脚的，她自然也是发现了的。
我反应过来了这是她给我的惩罚。
“楚妍，不小心毁坏了你的相框我很抱歉，但是你怀里的照片应该没有事，你有必要把事情做这么绝？”
楚妍皱着眉头，像看一块垃圾一样看着我，又回到了之前的眼神，我的心头发凉。
“你不配，你不该让他看到你的。”
“楚妍，我提醒你，是你带我来这个房子的，是你让我在一楼自便的，你没有一点责任？”
她显然不想要与我多费口舌：“苏晨，你可以滚了。”
楚妍的无情，让我觉得昨天的一切都是泡沫，都是我的幻觉。
她怎么会渴望和祈求我继续爱她，她都厌恶我至此了，我竟然还看不清现实，还因为她的一个拥抱一个吻而动摇。
的确是我不清醒，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踩上这些玻璃，或许我就该醒了。
我也有些自我惩罚的心思，于是也没有再和楚妍讨价还价，直接抬脚往门外走。
我每一步尽量走得稳当，但是密密麻麻的刺痛一下一下地挑着我的神经。
不知道走到第几步，已经开始留下血印。
我走到玄关忍痛穿鞋后，头也没回地开口：“把你的房子弄脏了，我很抱歉。”
随后我便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