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果然,在我住院了半个月都没有露面的大伯,苏建业终于扬着他高贵的下巴,出现在了我的病房里。
谢琳琳这个时候早溜了,美其名曰害怕她在场听不下去,要动手,直接被扣上不尊长辈的帽子。
苏建业坐在床边,脸色阴沉,目光复杂,良久才开口:“你小子,好点了没?”他这话不像是探病的,更像是来给仇家收尸的,他态度不好,我自然也不用给他好脸色。
反正对于苏昂被抓,他们是需要我这个受害人,出具谅解书的。
有了我给他们提供的谅解书,他们的运作空间自然就大了起来。
但是,我这个大伯可能是因为从小被当作全家的希望培养,至今还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甚至看到了我不善的,他也是下意识地指责:“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长辈和你说话呢。”
“大伯,有事吗?”
听我应了声,他也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没有继续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口命令:“我知道你和昂昂之间的事情,肯定是误会,都是一家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老婆带着苏昂在我家门前闹事的事情还没有翻篇,如今又舔着脸来要我,不计较。
“大伯真的很会康他人之慨。”
我忍不住出言讽刺他。
苏建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他或许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地反驳他,那双曾经因自视甚高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只余下不满与怒意。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依旧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晨,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不懂。家族和睦,是我们苏家代代相传的规矩。昂昂他只是一时糊涂,你作为哥哥,应该宽容以待。”
我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里却不带丝毫温度:“大伯,我尊重您是长辈,但这不代表我会无原则地退让。”
“苏昂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甚至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
“家族和睦固然重要,但绝不是建立在牺牲个人 权益之上的。再者,他若真有心悔改,就该自己站出来面对,而不是让您来替他求情。”
苏建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坚决。
他沉默片刻,随即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阿晨,你别太固执。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你,对我们苏家都没有好处。”
“你爸爸虽然不在了,但你始终是苏家的一份子,你的未来,苏家自然会为你打算。只要你肯出具谅解书,我保证,苏昂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我们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我听着他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家人的温暖,对我来说,似乎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难以触及。
我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坚定地望着苏建业:“大伯,什么补偿都可以吗?”
苏建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你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如此警惕,就知道他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要东郊那两块地的继承权。”
苏建业微微一愣,却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话锋一转继续指责我。
“苏晨,你变了!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固执?”
“你可要想清楚,你执意把苏昂送进去,你这不知兄友弟恭的家伙也不可能拿到继承权,到时候地可就是那个外姓谢琳琳的了。”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企图割裂我与家族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系,但我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大伯,您说得对,我确实变了。曾经的我,或许过于天真,以为只要维持表面的和谐,就能换来家人应有的尊重和庇护。可是,你看我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我兄弟对我的买凶加害。”
“至于东郊那两块地,它不仅仅是一个财产的象征,更是对我父亲辛勤付出的一种认可。”
“我提出这个要求,并非出于贪婪,而是希望以此证明,我有能力,也有资格继承父亲留下的一切。”
“至于苏昂,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任何误解或误会的范畴,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法律,也是道德的要求。”
苏建业的脸色铁青,显然被我的话激怒了。
"苏晨,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也配跟我谈条件?你别忘了,你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没有苏家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
楚妍这个时候冷着脸从外面进来:“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苏晨没有你们这分支的拖累,不知道能过得多好。”
苏建业转头看见楚妍,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不要在老爷们说话的时候插嘴。”他似乎是这样经常教训潘虹,所以,他这指责的话说得丝滑又顺嘴。
楚妍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是没有立刻甩脸色,而是慢慢走到我身边,给我整理了下被子。
“亲爱的,你帮我回忆下,楚氏有没有产业和大伯合作的阿?我这匆忙来南城,都没有给过大伯见面礼,应该让下面的人给大伯多一点照顾的。”
楚妍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但是威胁的却是苏建业。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牛鬼蛇神都无所遁形。
苏建业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如果还没有听出来楚妍的威胁,可是白活一遭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十分想笑。
最后还是憋着笑给他下了逐客令:“多谢大伯今日来探病,小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您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强留您了。”
苏建业紧咬着牙,面部肌肉微微抽 动,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情绪。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交织着愤怒与无奈。
随后,他转身向外走去,步履沉重。
房门轻轻关上,留下宁静的空间,我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重量似乎也随之减轻。
我抬头看向楚妍:“你猜他会不会拿那块地来换谅解书?”
“地又不是他的,他哪里说了算。”
“可是在他的观念里,那个本来就是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