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见到我狼狈的样子，眉头紧锁，却只说了句：“没事吧？”
我摇摇头，这个时候接待室的门也从外面推开了，张义捧了一件衣服：“老大，你在这里啊，我……”
他才发现里面还端坐着楚妍，见我们俩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也就放下衣服，退了出去。
我换下被蛋液和石头弄脏的西装，一边对楚妍说：“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楚妍攥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缩紧，抬头看向我说道：“那个有攻击倾向的人，是你自己的人吧？”
她倒是一针见血，让我低头扣纽扣的动作一顿。
没想到我这苦肉计已经做得如此逼真了，竟然还是被她发现了。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楚妍的眼睛，回答道：“是的，那个丢石头的人是我安排的。”
楚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是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她听到我坦白还是有一些意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
我叹了口气，解释道：“你我都知道，这个效果最好，让那些人的维 权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有理变得没有理。”
楚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你这样做，风险很大。如果被沈氏发现，那对凌风创投和你的声誉将是致命的打击。”
我点了点头，承认道：“我知道，但是收益很高啊。”
说着我掏出手机，将新闻界面都调了出来：“你看，舆论风向转得多快。”
楚妍看向我突然觉得我有些陌生：“你……为什么这样？”
“怎么样？冷血吗？”我冷笑一声，接着说，“这是生存法则，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你可以为了楚氏放弃很多东西。”
“现在我为了爬上去，也可以牺牲一些小节。”我淡然地回答，“你应该忘记了，这些都是我教你的。”
“我以前不用，是因为我不想用，不代表我手段不行。”我伸手摸了下她的头顶，就像很多年之前一样，“我觉得你待在顶点有点久了。”
楚妍不理解，她已经快将一切麻烦都处理完了，她不懂为什么我突然换了一副态度。
她突然想到了昨天我因为狄薇酩酊大醉的模样，她昨天鼓起勇气问出的那一句话，没有得到答案，现在她也没有勇气再问一遍。
楚妍看着我，又好像透过我看向过去的我，她眼里闪过一丝陌生的困惑。
随后她摇了摇头，试图摆脱那些混乱的思绪，楚妍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让一切都回到……”
“回到什么时候？是你因为江怀安的死疯狂报复苏家的时候，还是你失忆我们在南城的时候，还是你想起一切又因为江怀安一次一次陷入两难的时候？”
楚妍的眼神变得复杂，她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提及江怀安，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不理解的地方，她不理解，不就是一次追悼会，不就是一次扶灵。
我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死去的人义无反顾要和她离婚，她从来都理解不了：“你没有必要次次都提他，他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我冷笑一声，楚妍还是不懂，很多事情是过不去的，楚妍的心总是很大，她能够将它分成好几块，能让这些分区里都住着她觉得重要的人和事。
她的心里有江怀安有楚氏还有一些其他人，其次才是有我。
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选择，都可以根据目前的情况分出一个轻重缓急。
就是因为我怎么都赶不走，所以我在她的选择里越来越靠后，她总是觉得一回头我就总是在的，在原地等她飞扑回来。
但是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她一个人，她不明白。
以至于她目睹了我因为狄薇的死感到痛不欲生的时候，她都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因为她也觉得我的心里肯定也有很多块地方，她也觉得我的每一次决定肯定都是有优先级的。
她永远不懂，我是怎么样在所有的问题里，痛苦地找出最优解的，她似乎从来都不明白，我的所有选择都没有选择放弃过她。
我看着她望向我眼里的那份迷茫，那份不理解，突然觉得也许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
我看了她许久，她也看了我许久，最后我缓缓开口：“你要不要试一试每天在家里等一个人回家的感觉？”
楚妍只是疑惑了一瞬，然后了然地看向我：“什么意思？想要我还了那十年的亏欠吗？”
“呵，原来你也知道是亏欠。”
我扯了个笑，然后冷冷看向她，“你看上去还想要和我重新开始，那你就要跨过我母亲那一关，要不就别见面了。”
楚妍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转身准备离开，但楚妍的声音又在我背后响起：“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待着她的提问。
“你真的爱过我吗？”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回答道：“你感受不到吗？感受不到就算了。”
说完，我便转身走出了接待室，留下楚妍一个人在那里面。
我拉开门出门，张义那贴在门板上的耳朵都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他尴尬的对我笑了下，然后又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
我白了他一眼将他推了出去：“走了，秦氏集团还有事情。”
张义撇了下嘴，然后跟在我身后，我们一同走向停车场。
一开始，他并未多问，只是默默地递给我一支烟。
我接过，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空气中慢慢弥散。张义望着我，最后叹息一声开口：“你真的不和楚妍说一下你的计划？”
“说什么？”我漫不经心反问。
“这还说什么啊，说你打算帮她把楚氏的暗疮都挖了。”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吐出一口烟雾，淡淡地说。
张义摇了摇头，似乎对我的决定感到无法 理解：“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对楚妍这么说？你直接和她说，你打算对楚氏动手让她先从楚氏出来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