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话音刚落，就有人不屑道：“哼！不就是一根羽毛吗？你这根本就是个无本生意，竟然还跟我们要一文钱一个，两文钱一个？随便找一只鸡鸭鹅什么的，拔根毛不就是你手里的羽毛笔了吗？”
听这人一说，其他人似乎也觉得有些道理。
但这话却让黎泳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虽说这羽毛笔的材料是看起来无本了些，可为了能够让这羽毛笔用的方便用的持久，他可是花了心思研究了很久的，如今被人这样说，他心里自然不高兴。
可想想自己是为什么而来，黎泳咬了咬牙，重又露出笑来，指着莫竹说道：“相信你们也都看到了莫竹手里的羽毛笔吧？那就是我给她做的，既方便又省墨，你们若是觉得随便一根羽毛就能做出这种羽毛笔来，那就不买便是，我只卖给识货的人！”
“要钱的呀？”谷相撇了撇嘴，随手就把手里的羽毛笔扔了回去，转身回了自己的位上。
黎泳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成果被人这么说，莫竹也忍不住直皱眉。
她知道定是黎真生病一事让他终于开始认真考虑起挣钱的事情来。
想及此，便拿起自己手中的羽毛笔转身对众人道：“他做的这羽毛笔真的很好用，一文钱对你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你们若是感兴趣完全可以买一支试试，不好用的话再找他退回来便是。”
闻言，黎泳也跟着应和：“对！你们可以先买着试试，若是觉得不好用，可以退回来，我再把一文钱退给你们！不过，前提是这羽毛笔没有损坏，也没有刻字……”
听说还可以退，很多人开始犹豫起来。
正如黎泳所说，每次先生布置了作业，他们想要完成，就要找别人借毛笔来用，否则根本无法完成。
若这羽毛笔真好用的话，买一支试试倒也无妨。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余白竟然走到黎泳的面前，递上两文钱道：“我要一支，刻上我名字，余白，余生的余，空白的白！”
这一句话让整个书斋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望着站在黎泳身旁的余白。
黎泳和莫竹两人也是震惊的盯着他。
见黎泳呆呆的望着自己，余白眉头一皱：“怎么？不想卖？”
“没没没！”黎泳赶忙收下两文钱，将筐递到余白面前道，“那你选一支吧。”
余白状似不经意的扫了莫竹一眼，便拿起一支和她手中一样的白色羽毛笔道：“就这支吧！”
“好！那我现在就帮你刻上名字！”黎泳很高兴终于有了第一单生意。
没想到余白会是第一次买羽毛笔的人，谷相赶忙跑到他身边，凑到耳边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也买这东西呀？你要是想要，回头我把我们家两只鸡身上的羽毛都拔了送你，也不用花这冤枉钱呀！”
然而，余白却耸肩道：“你没听他说吗？这可是特制的，而且这么爱学习的莫竹都说好用了，那自然是好用的，并不算花冤枉钱！”
谷相被他这话给惊到，不可思议的望向莫竹。
仿佛是莫竹给余白想下了什么迷魂药一般，让他失去了理智。
见谷相一直盯着莫竹看，余白眸色一沉，胳膊肘戳了他一下，提醒道：“你买不买？不买就赶紧回去！”
闻言，谷相甚至不知他在说什么，就跟着连连点头。
最后，不明不白的也买了一支，上面还刻上了他的名字。
莫竹感激的看了余白一眼。
其实她很清楚，家住王都的余白根本不会缺笔用，他只是在帮黎泳罢了。
虽然不清楚他为何要帮黎泳，但莫竹还是感激的。
因为有了余白和谷相带头，其他人便也纷纷围了上来。
很快，黎泳筐里的笔就卖了不少。
突然，门外响起一串沉沉的咳声：“咳咳！”
“先生？！”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黎泳身边围着的学生瞬间散尽，独留下他一人拿着羽毛笔满脸笑意的散着……
身边突然没了人，黎泳有一瞬的怔愣。
当他看到门口那个早已黑了脸的黎彬时，吓得他赶忙收起羽毛笔，将筐藏到身后，对着黎彬咧嘴就是一笑：“呵呵~爹，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黎彬一双眼仿佛屋外尚未融化的冰雪一般寒冷，看的黎泳浑身一颤，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你在干嘛？”黎彬的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咳咳~”黎泳清了清嗓子，悄悄地远离黎彬，“我闲着没事过来帮您看看学生，呵呵~”
打眼扫过，书斋里的学生们早已是老僧入定般的拿起书念了起来，那朗读的声音字字铿锵振振有力。
两人仿佛打太极一般绕了一圈，黎彬站在了书斋前的桌前，黎泳站在了门口的位置。
只见黎彬抬起手里的戒尺，怒敲在桌上，厉喝一声道：“你胆子不小哇！敢到我书斋里来卖东西？外面这么大的街容不下你是吧？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这一声，不仅把黎泳吓了跳，刚刚洪亮的读书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黎泳扯了扯嘴角道：“我卖的东西受众不都是学生吗？你说我去大街上卖，能有几个买的呀？”
“再说！赶紧回去！”黎彬瞪了他一眼。
撇了撇嘴，黎泳只得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但刚走出两步，他却突然又折返回来，趴在门口喊了句：“你们还有谁想要的，可以找莫竹哦！”
“你！”黎彬气得直接把手里的书朝黎泳扔了过来。
好在黎泳跑得快，那书并未砸到他，而是砸在了门框上。
出了书斋后，黎泳在门外的路上站了会，小声的嘀咕了句：“还是不是我亲爹，一点都不支持我的生意！哼！反正又不是只有你一家书斋，不让我卖，那我就去其他学堂瞧瞧！”
望着黎泳渐渐远去的身影，莫竹抿唇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不出所料，当莫竹下了学回到黎家的时候，才知道黎泳这一天把博城所有的书斋学堂全部逛了一遍，也确实卖了不少银子。
“今天可真的要谢谢小竹了，要不是小竹我恐怕在爹的书斋里就被打击了！哪还有心思去其他书斋呀！”黎泳拍了拍莫竹的肩膀。
莫竹却摇头道：“你应该谢的不是我，而是余白，要不是他带头买，其他人也不会这么积极……”